第68章 尾声——他是个奇葩,满嘴谎言却又待人以诚,是我想与之相处的人
第68章 尾声——他是个奇葩,满嘴谎言却又待人以诚,是我想与之相处的人
时间飞逝。转眼,已是黄昏时分。
总数逾七千人的大军,安营扎寨,是一项大工程。
沿河假设的行军营帐,一连铺开好几里,将整个河畔南岸,堵得严严实实。
作为战后的第一个夜晚,伤病员不但自身是劳动力上的减员,还需要有人协助看护,实际人力缺失要远大于账面上的伤病数字。
在毛毛躁躁的晚饭后,虔诚的信徒们,进行了一天中最后一次礼拜。
经过白天的显圣,让娜与加尔文在民兵中人气高企,已经到了会被当做宗教偶像,当面膜拜的地步。
对此,被冠上“圣女”称号的让娜颇为不知所措,而加尔文则是一副见惯了的样子,恨铁不成钢的,跟每一名信徒强调“以物配主”的谬误,强调属灵的世界,要用心去感受。
在这试图驱散对亡者哀思的闹腾中,太阳逐渐西沉,夜色笼罩营地。
除了极个别守卫外,奋战一场又行军一天,绝大部分民兵倒地就睡,营地内尽是鼾声。
“哈~啊。啥时候换班啊,我好想睡觉。”
“再坚持坚持。今天伤病员太多了,轮岗调整比较粗糙,多挺挺吧。”
“你说的容易。”
两名守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,靠火把提供的些许光亮,无神的盯着营地外,浑然不觉有人从他们身侧过去。
隐去身形的阿德丽,靠着精湛的脚步,全程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,无比顺利的走出了营地大门。
她走出几百米,回头看着被火把包围起来的军营,心中默默道别。
“于连也就算了,就连你,也要不告而别么?”
身后传来的声音,让阿德丽猛地一惊。她回过头,只见利德尔拖着睡眼朦胧的艾米丽,正站在不远处。
看起来,两人施加隐形术和识破隐形,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。
“……怎么,在这里蹲着,是打算抓我回去?”
阿德丽脱下外衣,解开身上的纱布。
虽说经过于连的治疗,大部分创口早已成疤,但总归是强行激活肉体自愈的,在后续这紧赶慢赶的颠簸中,还是有不少地方崩开细小的血口。
“我把话放在前头。我对你们的起义没有兴趣,我也不打算参合你们的政治游戏。我是遵循于连的指示行动,而不是加入你们这支军队。你们无权干涉我的行动。”
“所以,你要去找于连?”
“是的。我还有恩情没报答他。”
“就凭你这遍体鳞伤的瘦弱身躯?”
看着利德尔的脸,阿德丽轻笑出声。
“怎么,一直让我做地下决斗奴隶的你,难道在这个时候,反而关心起我的健康了?
“利德尔,这假惺惺的作态,可真不像是你啊!”
说罢,阿德丽放声大笑,浮夸的嘲笑着利德尔。
“……笑够了没?”
“当然不够!我已经是从隶属法印中解放,绝不会再受你们这些人摆布!”
看着表情狰狞的阿德丽,利德尔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“你觉得,我会做出‘拦住你’这么不解风情的事?”
“哈?”
阿德丽紧皱眉头,利德尔则平举右手,指向树林。
“就靠你那双脚,等走到王都,黄花菜都凉了。那边林内,有准备好的马匹和补给。
“难得恢复了自由身,可别干盗窃抢劫之类的活,小心给于连脸上抹黑。”
阿德丽眼神中满是震惊。
带着七分怀疑与三分戒备,她几乎是一步一挪的走向树林。
片刻,轻微的嘶鸣声响起,马蹄在夜色下飞扬,一路向西南绝尘而去。
……希望你能如愿抵达,也希望,你能成为于连的助力。
看着阿德丽离去的背影,利德尔感慨万千。
良久。待阿德丽的身影彻底自视野中消失后,利德尔心中大石落地,在河岸边散步,也是散心。
“辛苦您了,艾米丽小姐。”
“希望你这话,是发自内心的。”
艾米丽打着哈欠,眼睛都快睁不开了。她刚要往回走,忽然想起了什么,转头望向利德尔。
“我姑且问一句:如果我让阿德丽带着我一起走,那‘途中危险’的理由,可就不成立了。
“那么,你们又会找出什么理由,把我拖在这儿?”
闻言,利德尔哑然失笑。
“您是怎么看待于连先生的?”
“这和我的问题有关系么?”
“您尽管说就是了。”
“一个怪胎。”
艾米丽看着头顶那隐藏在云层之下的月亮,视线逐渐放远。
“他实力强的匪夷所思。明明年龄没比我大多少,但在施法方面,却连我这个神童都比不过,更别说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、乱七八糟的战斗方式了。
“他的知识储备与想象力,丰富到简直不像是这个时代的居民。他的行动力超绝,总是会将身边的人卷入他的节奏中,迫使所有人与他一起飞奔。
“他城府过深,对话时不是在言词诱导,就是在装腔作势,不带点目的,简直不会说话了。
“但,就是这么一个人,却是我这十几年来见过的所有人里,最纯质的人。”
艾米丽长舒一口气,似是要吐出心中的烦闷。
“于连他十句话里难得能有一句真心话,可明明一直在各种谋划与诓骗,却似乎从没想过给自己捞取利益。
“这几天形影不离的相处下来,他的所有行动,几乎都是以利他为前提,为了让娜、为了朗格尔城、为了北地,以及为了我们而考虑。
“我没见过这样的人。或者说,在这个就连圣职者都大把捞钱的时代,我很难想象,还会有这样的人。
“所以,我想接触他。也许,他能给我这一潭死水的生活,带来一些本质上的变化,一如给你们北地带来的变化一样。”
看着艾米丽那副思绪飘远的面容,利德尔沉默了。
二人就这么静静地,站在夜晚的河畔边。
晚风吹过,将遮蔽月亮的阴云吹散,将平静的涓流吹皱。
月光洒落在河道中,映出点点光辉。
“……所以,既然于连先生已经亲口答复,让您暂留起义军中,您又何妨听他这一次呢?”
“你这话说的,好像我哪次没听他的一样。”
艾米丽狠狠挠了挠头,径自返回营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