逆苍天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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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白骨生幽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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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房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。春桃倒挂的躯体像提线木偶般抖动,三根骨刺破开背脊,尖端滴落的黏液在砖地上腐蚀出星形凹坑。林昊后撤时撞翻腌菜缸,腐臭的汁液漫过鞋面,却在触到骨甲的瞬间蒸腾成青烟。

“少爷...“春桃的喉骨摩擦出破碎的音节,幽蓝火焰突然从眼窝窜向天灵盖,“快走...“

赵管事的袖箭打断了这声警告。箭簇穿透春桃锁骨钉入土墙,箭尾系着的红丝骤然绷直——林昊的血瞳清晰看见,这些丝线正将春桃的魂魄抽向虚空中的青铜门虚影。

“原来是你坏了药奴池!“赵管事脖颈的皮肤寸寸龟裂,六根骨刺破体而出,在身后交织成蜘蛛网,“把星图交出来!“

林昊旋身避开横扫的骨刺,袖中铁钩划出冥炎轨迹。钩刃与骨刺相撞的刹那,他看见赵管事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,而是枚刻满符文的青铜铃铛。铃舌竟是半截人类嵴椎,末端连接着细如发丝的红线。

“铛——“

铃音在密闭空间炸响。林昊的骨甲应声龟裂,耳孔渗出黑血。混沌血瞳却在此刻暴发金光,所有动作在他眼中突然变得缓慢——赵管事挥刺的速度、春桃魂魄被抽取的轨迹、甚至铃铛声波的扩散,都成了可解析的线条。

“左三步,坎水位!“识海中响起陌生又熟悉的声音。林昊本能地翻滚到水缸左侧,原先站立处的地面突然刺出九根骨桩,摆成困龙阵的格局。

春桃残破的躯体突然暴起。她徒手扯断红丝,腐化的指尖点在赵管事后颈,三枚骨刺精准刺入青铜铃铛的镂空花纹。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里,林昊看见铃铛表面浮现父亲的面容——那分明是林啸天被焚烧时痛苦的表情!

“就是现在!“识海中的声音再度响起。林昊的骨甲突然逆向生长,刺破手背的骨刺化作利刃,裹挟着冥炎刺入赵管事嵴柱第七节。

“咔嚓!“

青铜铃铛出现裂纹。赵管事发出非人的嚎叫,皮肤下鼓起数百个蠕动的肉瘤。每个肉瘤破裂后都探出微型青铜门,门缝中伸出章鱼触须般的黑影。林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血瞳不受控地解析这些黑影的本质——每个黑影核心都漂浮着修士的残魂,其中赫然有林管事的脸!

春桃的残躯突然抱住赵管事。她脊背的骨刺暴涨,在两人之间结成鸟笼状的骨牢。幽蓝火焰顺着骨刺蔓延,竟在虚空烧出个扭曲的通道。

“往生井...“春桃最后的魂魄碎片在燃烧,“带上这个...“她将半枚玉珏塞进林昊掌心,与之前捡到的“天枢“玉珏严丝合缝。

骨牢崩塌的瞬间,林昊纵身跃入火焰通道。灼烧感褪去后,他跌坐在冥炎洞窟的祭坛边,怀中玉珏拼合成完整的星匙,表面浮现出往生井的全息投影。投影显示此刻井下三千尺处,正悬浮着三十七具与春桃相似的阴傀。

“你果然在这里。“沙哑的声音从祭坛顶端传来。独眼老修士正在用铁钩刻画星图,他脚下的阴影里躺着三具血魔宗执法弟子的尸体,“看到骨刺照影术的真相了?“

林昊突然按住心口。新生骨甲正在吞噬他的血肉,皮肤下凸起的骨纹组成奎宿星图。更可怕的是,他的左手掌心睁开了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——正是赵管事临死前被青铜门污染的部位!

“这是观天者的代价。“老修士掀开眼罩,空荡的眼窝里飘着朵青色火焰,“每看破一次轮回真相,肉身就会朝着非人异变。“

洞窟突然剧烈震颤。殷无咎的笑声从岩缝渗出,他操控的尸傀大军正在撞击结界。林昊掌心的血眼突然转动,视线穿透百米岩壁,看见某个紫袍人正在用林啸天的头骨举行仪式——那头骨的双目窟窿里,悬浮着两团混沌血瞳!

尸傀腐烂的手指抓裂岩壁时,林昊的左手正在蚕食右臂血肉。掌心血眼疯长出神经状触须,沿着臂骨钻进肩胛,每根血管都变成了青黑色的藤蔓。独眼老修士甩出七张符箓,在祭坛周围布下血色光幕,符纸燃烧的气味与尸臭混合成令人作呕的甜腻。

“割开膻中穴!“老人将青铜匕首抛来,“让冥炎顺着任脉烧!“

林昊反握匕首刺入胸口。刀锋触到新生骨甲的瞬间,积蓄三年的九幽冥炎轰然爆发。青色火舌顺着手臂烧向血眼,触须在火焰中扭曲成焦黑的符文。他听见两个自己在惨叫——一个是现实中的肉身,另一个竟是血眼深处被囚禁的赵管事魂魄!

殷无咎的尸傀大军已突破第一层结界。冲在最前的腐尸突然自燃,骨灰在虚空勾勒出奎宿星图。林昊的混沌血瞳自动解析阵法,二十八具金甲尸从星位破土而出,结成的竟是林家《周天星辰阵》的变式。

“奎宿主杀,阵眼在摇光。“独眼老修士咬破舌尖,血箭射在祭坛中央的星匙上,“用你父亲的头骨破局!“

林昊浑身剧震。悬浮在紫袍人手中的森白头骨突然转向,空洞的眼窝射出两道血光。他的血瞳不受控地与之共鸣,识海炸开三千记忆碎片——灭门那夜,父亲**前剜出双目,将血瞳本源封入祖祠地脉!

“原来如此...“林昊的左手突然插入祭坛裂缝。骨甲与岩层摩擦出火星,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。整座冥炎洞窟开始倾斜,岩浆倒灌形成血色瀑布,冲刷出埋藏百年的青铜棺椁。

棺盖震开的刹那,二十八具金甲尸齐齐跪倒。躺在棺中的不是尸体,而是团跳动的混沌血瞳本源,每道血丝都缠绕着星辉。林昊的右眼突然离体飞出,与血瞳本源融合成旋转的星云。

“接住!“独眼老修士掷来半截青铜门栓。林昊本能地格挡,门栓与紫袍人射来的骨箭相撞,迸发的冲击波掀飞十丈内的尸傀。血眼趁机释放预知画面:三息后紫袍人将出现在震位,剑指星匙核心。

林昊抢先半步劈裂震位地砖。喷涌的冥炎中浮出半卷玉简,《九幽锻骨篇》缺失的“裂魂章“自动展开。新生骨纹从脊椎蔓延至额角,他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画面——现实维度与三秒后的未来重叠。

紫袍人的骨剑果然刺向预知位置。林昊侧身避开致命一击,骨甲包裹的右手穿透对方护体黑雾,指尖触到冰凉的面具。碎裂声响起时,他看见面具下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,左眼赫然是移植的混沌血瞳!

“大哥?“林昊失声惊呼。记忆闪回十岁那年,长兄林霄为护他跌落往生井,尸骨无存。

紫袍人趁机捏碎传送符。空间裂缝中伸出青铜巨爪,攥住血瞳本源就要缩回。独眼老修士突然扯断左臂,断肢化作锁链缠住巨爪:“快!用星匙关闭归墟通道!“

林昊将合并的玉珏插入棺椁凹槽。往生井投影暴涨成实体,井水逆流形成漩涡,将青铜巨爪绞成碎片。血瞳本源趁机钻回他右眼,带回了尘封的记忆——原来三年前是林霄亲手打开了林家结界!

“小心!“预知画面突然闪现。林昊旋身斩落背后袭来的骨刺,却见独眼老修士的心口血髓晶正在龟裂。老人最后结出林家暗卫的解散印,身躯化作星光融入奎宿阵:“去蛟皇陵...找往生镜...“

尸傀大军突然集体**。灰烬在祭坛上聚成血色箭头,指向东北方海域。林昊的左手血眼开始脱落,露出皮肤下新生的星辰胎记。他捡起老人遗留的铁钩,发现钩柄刻着父亲的小篆——“往生井三千尺,埋骨处即归途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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