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几个精通机巧的西域人以钢丝制造录音奇物,把苏三弹奏的曲子录制下来,带回去献给了西方圣城里的大教宗。
西方万国均崇拜一神,列国所信也同属一教。
圣城里的大教宗就是该教的教主,也是西方公认的此神的人间代理人,在名义上是如同当年周天子一样,凌驾西方诸王之上的统治者。
大教宗第一次听这曲,就感动到痛哭流涕,当众盛赞道:这真是世界上第一美妙的悲乐!难得遥远的东方竟诞生出如此伟大的音乐家。
苏三之名,也因教宗的赞叹,传遍了整个西域。
苏三要是生在西方列国,或许会因为教宗的赏识,成为一名地位超然的神职演奏家,或者某个国王的宫廷乐师。
但他地处远离京城的镇江北,和京城权贵攀不上半分关系,一辈子也不过就是个混在民间会弹琴的瞎子罢了。
不管是猎狐、猎羊,还是捕猎虎豹,最高效的做法不是追着它们跑,而是潜伏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等待。
唐菖蒲进城前就收到信息,大野今日必经过这间酒馆。
镇江北没有下雪,但天气不比大槐树那边暖和多少。
店里火炉很旺,火苗劈劈啪啪直响。
唐菖蒲一进城就直奔酒馆,坐进店里后,先是要了一碟茴香豆,一碟炸紫苏,一小壶黄酒,再要小二支起一张锅子,又点上二斤羊肉卷,一碗芝麻酱,几张薄饼,一盘新鲜的大葱段。
羊肉片要现切,故需他稍等,其余菜品应声备齐。
他还是第一次吃炸紫苏,也是第一次见到紫苏这种东西。
店家炸紫苏做的颇为讲究,入油时间把控得当,挂糊薄厚也恰到好处。
菜品虽通体呈金黄色,但还能隐约透出紫苏的本色。
紫苏很薄,外脆内嫩,入口即碎。
唐菖蒲只觉得这叶子在咸香中透着一股子清爽,实是炸菜中少有的风味。
这里的茴香豆也与别处不同,茴香汁水的味道很足,豆子肉质紧实,入口鲜咸,回味甘甜。
若不是天寒地冻,他觉得只要茴香豆和炸紫苏佐酒就足矣。
酒馆子分上下两层,大堂不算大,也就八张桌子。
今日苏三不在,由其徒弟弹唱。
唐菖蒲听不太懂唱词,只觉大约唱的是当地的鬼狐故事。
所谓,鬼狐故事,多半是书生与狐仙的纠葛,不是狐仙送给书生钱,就是帮书生去当官。
他总觉得,这种故事的作者一定是不得志的落魄书生,因实在无力扭转困境,就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狐仙身上。
世上有狐仙吗?
他不知道。
总有人说见过狐仙,却又无法证明真的见过。
无法证明的事一定是假的吗?
当然不一定。
就像没人亲看到风家兄弟砍了烈山豹,也没人能仅凭刀口就定他们的罪。
可事实上就是他们把后者竖着一刀两断。
唐菖蒲坐在最里面的位置。
距他最近的一桌坐着三个健硕的汉子。
他们太阳穴都高高隆起,显然都是内家功夫好手,大冷天均穿露胸膛的白色劲装,胸脯坚硬如铁,又莹白如雪,比白衣还要百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