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到冷宫的时候,天色已经完全黑了。
冯烈让宫里的几名内卫在外头守着,而他自己则独自一人走了进去。
房间里点着两盏灯火,映照着三个戴着镣铐的女人。
或许是嫌她们太过吵闹,所以她们的嘴巴都被堵上了布条。
冯烈看了看房间里负责看守的几人,声音平静的开口道:“将她们嘴里的布条扯开吧,朕有几句话要问她们。”
下面的人闻言,恭恭敬敬的回应了一声,便将和安公主三人嘴巴里的东西给扯掉了。
下一刻,几人鱼贯而出,房间里便只剩下冯烈以及前梁的三个女人。
此刻的和安公主,正目光冰冷的瞪着自己。
至于另外两个女人,冯烈对岁数稍长的康妃是有些印象的。
毕竟,自己曾经临幸过她。
此刻的康妃,眼神之中却并非冰冷,而是带着几分忧郁。
不过,对于康妃的妹妹董才人,冯烈却是第一次见。
这位董才人看岁数估摸着也就十六七岁,与夏守忠所说的并没有什么出入,一看就是刚进宫没多久的。
不愧是亲姐妹,其模样与康妃当真是有几分相像。
然而,她的神情与康妃却又不同。
她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无辜,又含着几分惊慌与恐惧。
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,冯烈冷声开口道:“将你们几个聚在一起,也着实是不容易,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天,想必你们都有很多话要跟朕说吧。有什么话就抓紧说吧,反正你们在这世上的日子也不多了。”
话音落下,和宁公主当即就开口了。
“你个逆贼,没能杀了你是本公主运气不好,现如今既然落在你手里了,要杀要剐你尽管来就是,有什么好说的!不过,你杀我一个容易,这天下百姓都是我大梁的子民,要杀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,你可得小心着些,一个人纵然杀不了你,可是十个人呢?千千万万个人呢?你又能逃到几时?”
此言一出,冯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“好,好,好,当真是个有骨气的,季阮有你这么一个女儿,他这辈子也算是没有白活,但我估计这份刚烈可并非从他那个怂包身上遗传下来的,朕曾经跟你说过,你的母妃还在通觉庵,你既然想死朕也不拦着你,但是,你身上这么好的血脉不能留下来真是可惜,既然你不想活了,那为了延续这优良的血脉,朕只能去找你的母妃了,朕相信她会很愿意的。当然,她要是不愿意朕也会逼她的。”
和宁公主听了这话,心中简直抓狂。
下一刻,她破口大骂道:“你个畜生,你简直不是人,一人做事一人当,你有本事就什么都冲我来,为难我母妃算什么本事?”
冯烈见状,不怒反笑道:“你要是愿意看,愿意听,朕也不反对,不过,等你听完了,看完了,朕还是要送你上路的。”
话音落下,他随手捡起一团布条,再度将这位前梁公主的嘴巴堵了起来。
和安公主拼命的挣扎,她甚至趁着冯烈堵她嘴巴的时候想咬对方,但奈何未能如愿,只剩泪珠在红通通的眼眶里直打转。
不过,此刻的冯烈已然不想再跟她说什么,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前梁的康妃娘娘。
他轻轻叹了口气,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忧郁。
“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,不管怎么说,咱们也有过一夜夫妻的情分,康妃娘娘这是何苦?为何要置朕于死地?难道你的心里就那么恨朕?”
康妃一听这话,眼眸之中的神色忽然变得很痛苦。
深深吸了一口气,她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道:“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了,弑君乃是死罪,可是,我必须要说的是,我也是迫不得已,我的父母,我的家人都被北齐给挟持了,我若是不遵从他们的命令,我的族人都得死,所以,我没得选!”
冯烈听了这话,不由得沉默了数息。
数息之后,他再度叹息出声道:“听你这话的意思,你是迫不得已,只是朕想问一句,若是想要置朕于死地的人都用这个理由,朕是不是都要宽恕他们?”
康妃听罢这番话,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道:“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都是死罪,我死不要紧,只求陛下看在我这妹妹岁数尚小的份儿上饶她一回,这件事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,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。”
冯烈闻言,微微颔首的道:“你这话朕信,不过,你犯的可是弑君的重罪,按照大乾律例,这可是要诛九族的,纵然你这妹妹什么也不知情,她同样难逃一死,包括你所有的族人都得跟你一起死!”
康妃听到这里,已然是心如死灰。
这一刻,她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这一生。
很小的时候,就被家里逼着学习诗书礼仪,琴棋书画。
好不容易选秀进了宫,可到头来还是逃脱不了家族的束缚。
事到如今,竟是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了。
再看自己的这个亲妹妹,她何尝不是走的自己的那条老路。
可是,她还这么年轻。
甚至,她还没有经历过男人,没有享受过那种难以言说的快乐。
之所以能得到这个才人的封号,完全是自己为她求来的。
想到这里,康妃只感觉自己的心底涌起无尽的悲哀与凄凉。
偏偏自己却毫无办法,眼看自己的亲妹妹也要被砍脑袋,却无能为力。
康妃默默的闭上了眼睛,她已然准备好了去迎接死亡的降临。
而就在这时,一道声音忽然传入耳中。
“你们姐妹二人若是能再说出别的同谋,朕可以考虑让你们当中的一人活下来。”
听到这话,康妃猛的睁开了眼睛。
至于一旁的董才人,眼睛里亦是闪现出一丝希望的神采。
姐妹二人对视了一眼,最终还是康妃开口了。
“皇上,您刚刚的这话可当真?”
冯烈闻言,目光笃定的道:“君无戏言,朕既然说了,岂有不作数的道理?”
康妃听了这话,咬了咬牙道:“其实,在这件事之前,曾经有个人给了我一封信,这封信的内容便是让我去谋害陛下您。只不过,却并非让我投毒,而是用魇镇之术。”
冯烈一听这话,整个人瞬间便是后背一凉。
这深宫之中,竟是如此的凶险吗?
为何有那么多的人要来害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