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棘县城,两个少年风尘仆仆地扎进了靠近城门口的客栈内。
这两人正是邓遗和叶狗儿。
邓遗倒是可以选择抛下叶狗儿独自前往市井学派,这么做也不会让叶狗儿反感,毕竟没了方云,他二人就只能靠自己了。
这时候邓遗说一句要分道扬镳的话,叶狗儿估计也不会拒绝。
但邓遗仍带着叶狗儿,是为了进市井学派时多个佐证。
否则谁能相信你曾受过方云的庇护。
万一学派只答谢他而不收他进学派,那就白白浪费这次机会了。
邓遗知道自己不擅长利益层面的算计,干脆将阴谋盘算都交给了小人命格。
经由小人命格的主使,邓遗最终决定带上叶狗儿。
这些时日两人风餐露宿,只差没有喝风饮露了,食物全靠叶狗儿那根鱼线解决,住则依靠小人首领。
赶往芒棘县城的路上,邓遗已经消磨了大半命门,这个速度放在学派当中也不算慢了。
再拖上一段时间,恐怕没到市井学派他就跨进知命境了。
不过邓遗刻意压制了一点消磨命门的速度。
这么做是为了拜入市井学派。
邓遗以小人思维假设,如果他是学派之人,只怕对开命境和知命境的态度不会一样的。
保险起见,邓遗决定在拜入学派前将修为控制在开命境内。
叶狗儿没有必要管,他反正还没开命呢。
“叶兄,我出去补给一番,你就在这里等着。”邓遗做了安排就要往外走。
谁知叶狗儿紧张起来,结结巴巴道:“邓兄,我跟你一起出去吧。”
他怕啊,只要一住客栈就出问题,这会儿让他独自留在客栈里,叶狗儿害怕了。
邓遗虽诧异,但还是点点头。
两人在凡人集市里采买了些放得住的干粮,随后就去打听前往市井学派的大船。
芒棘县城因为要运输一种芒棘材料到各个城池,所以水运也是非常便利的。
来到码头处,邓遗示意叶狗儿去打听大船的消息。
三教九流的事还是交给叶狗儿去办更好。
邓遗则独自在码头上查看起了周围情况。
实在是洪湖城的惨祸让他心存余悸,此刻哪怕在这座县城内也依然警惕着。
没多久,叶狗儿就兴高采烈回来了。
“邓兄邓兄,我们来得巧,下午就有一座大船往永州交界去,途中会经过市井学派地界。”
邓遗皱眉:“你直接问的要去市井学派么?”
叶狗儿眼中闪过狡黠:“那不能,我只说要去探亲,家里有位远房表兄就在市井学派,然后我花了时间打听到了市井学派的大致方位。”
邓遗闻言点头。
还算有警惕心,若是直接说是要去拜入市井学派的,只怕会被人盯上。
毕竟你去学派拜师,是不是得带点钱财?
既然下午大船就要出发,邓遗也不决定回客栈了,他与叶狗儿去买了两张下等舱票,然后等着开船。
过了午食时间,大船上一个船夫吹响牛角,提示城中那些买了船票的人抓紧时间赶到码头。
又过了半个时辰,大船不再等没有来的人,而是直接动身开入了织网般的河流水脉里。
叶狗儿兴奋地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江风,这种不同于陆地的感受十分特殊,之前在小船上可体会不到。
兴许是想到了方云,叶狗儿又变得伤感起来。
邓遗则在船舱房间里用普通办法打磨命门,这里人多眼杂,小人还是不露出来的好。
因为是大通铺,整个房间内声音很嘈杂。
邓遗这番类似修炼的举动引起了别人的注意。
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走到邓遗面前,男的拱手道:“这位兄弟,我叫吴训,这是我姐姐吴蓉,你可是也要去学派拜师?”
邓遗抬起头,心道这两人终于上钩了。
自进入船舱内,邓遗就注意到了这姐弟二人,看他们的气质虽是农家子,但也有在书院读过书的痕迹,行为举止和其他凡人不同。
邓遗有心试探他们是不是也要去学派,于是就装出修炼的样子,等候对方自己送上门来。
吴训两人哪里有邓遗这般心思多,果然按照他的算计过来了。
邓遗面露惊讶:“你二人也是?”
吴训难得在船里碰到和他一样清贫的同龄人。
买船舱通铺票的能不穷么。
吴训点点头,显得有点兴奋,旁边的少女吴蓉按住了他的胳膊,略带些歉意:“抱歉,我弟弟是想上来结个伴。”
“不知道友要加入哪个学派?”
吴蓉究竟年岁大一点,她直接询问关键之事。
邓遗心中思考盘算吴蓉二人出现是否突兀,嘴上道:“我远房表哥入的是市井学派,我看看能不能投奔他去。”
他仍旧是这般说辞,话里话外都在显示自己无财无势,远房表哥就是个明面的伪装。
吴蓉那稍圆的脸上浮现笑容:“我们也是去市井学派。”
吴训插嘴道:“是的是的,我们是书院教习推荐过去的。”
这句话直接暴露了他们的底细,关键姐弟二人都没有察觉。
邓遗也没有坏心思,只是保持防人之心,听吴训二人都是去市井学派的,便与对方交谈了起来。
聊天中得知,这两姐弟出身灵玉书院,因为命格太过普通的原因,被书院教习推荐拜入市井学派。
说起来,邓遗若是在柳黄书院待着,恐怕以往那些教习也会给出类似的推荐。
奈何邓遗自己出走,不是东躲西藏就是拜钟凡老道为师,书院教习根本就没找到他。
在他们看来,学子自己都放弃了,他们即便有心也无能为力。
吴家姐弟因为没有太多钱财,所以选择了底舱船票,据吴训说,上面船舱里还有五六个要加入学派的富家子。
两边根本不是一类人。
邓遗觉得收集的讯息差不多了,便拱手相辞,走到了甲板上。
叶狗儿不知从哪里淘来份清洗鱼获的活,这时候正忙得起劲呢。
他见邓遗走来,兴奋举起手里的江鲜:“阿邓,你瞧,船夫大叔说我帮他干活,报酬是今天捕捞的鲜鱼。”
“我跟你说,这黄鲋鱼有籽的时候最好吃,我之前听别人说……”
叶狗儿滔滔不绝地讲,邓遗就这么静静听着,他没有嫌对方话多。
叶狗儿的称呼不知不觉已经变化,两人同经历几次危险,此时他对邓遗的信任远远超过旁人。
等叶狗儿说得累了后,邓遗才开口:“我教你命文,你学不学?”
叶狗儿愣住,猛地用鱼砸了下自己脑袋:“啊!你不早说!”
他对于改命还是很期盼的。
自从跟随方云要去学派后,叶狗儿就不好意思再去向邓遗求教命文了。
都不是师兄弟了,情谊这东西已经转变成了人情消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