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藩之变:大清帝国风云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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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把他们通通掳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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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应熊抬起头,望着眼前传出朗朗书声的“见麟书院”几只大字,懵了。

转头看到站在墙角撒尿的窦开山(注),吴应熊很是怀疑,自己是不是被这家伙当枪使。

“窦兄弟,这就是你的投名状?”

其实吴应熊很想跟他说,实在拿不出来就算了,反正他又不是吃“拦把饭”的山大王,没那么多江湖规矩。

“对啊,就是这个见鹿书院,没错的。”窦开山吧唧着嘴巴,自言自语地嘟囔着:

“好端端改什么名,还没以前的名字‘献陵书院’好听呢。”

吴应熊试着问道:“这书院得罪你啦?”

窦开山摇了摇头。

“书院没有,只是我跟山长有仇怨。”

吴应熊更懵了。

你一个干着偷马牵牛勾当的家伙,怎么跟人家山长扯上关系了?

山长就是校长,自古以来教书育人的老师,在中国这个重视教化的社会中论起来,地位还是很高的。

但地位再高也不是执掌权力的官员,甚至连胥吏都算不上。

人家一个没权没势、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,哪里得罪你了。

不会是你上课不认真,被他开除后怀恨在心吧。

等向窦开山了解后才知道,见麟书院的山长,跟他家有世仇。

见麟书院的山长叫王余佑,字介祺,自号五公山人,直隶新城(今河北旧新城)人。王余佑出身世宦之家,少年时就有才誉,早年攻读孙、吴书,研习武艺。

大明天启五年(1625年),魏大中、杨涟、左光斗等人被魏忠贤逮捕入狱,魏大中长子魏学洢至京师抗争。

当时阉党逻卒四布,王余佑与鹿善继、孙奇逢、杜越等人予以掩护,奋不顾身,相与周旋患难。

王家父子志在维护大明(官绅)统治,是典型的大明士绅。

李自成攻克北京的消息传来时,王余佑正校试于易州,闻讯投笔而归。路经容城,与大儒孙奇逢合谋起兵保明抗顺。

王余佑生父王延善,率三子及两从子余厚、余慎联合雄县人马鲁(一作马于)建义旗,传檄起兵,聚众千余人。

孙奇逢也在容城起兵,共同收复了雄县、新城、容城三县,捕杀大顺的地方官吏。

王家可谓世代大明忠臣。

后来清兵至,大明亲密的阶级伙伴来了,于是守土卫乡的团练就解散回家了。

后来,王延善遭仇家陷害,以抗清的罪名被捕入京,余恪、余佑、余岩三兄弟准备随父一起进京赴难,长兄余恪以余佑已过继伯父为嗣,不可轻死,于是偕其弟余岩赴京。

驰至琉璃河,夜闻人唱《伍员出关曲》,余恪说:“阿弟,误矣!吾二人俱死,谁可复仇者?弟壮,可复仇,我死之!”

于是把王余岩赶走,长兄亲自赴京,大呼曰:“我起义生员王某长子也,来赴死!”

于是父子二人俱死燕市。

王余岩回去后,夜率壮士入仇家,尽歼其老幼三十余口无孑遗。

王余佑闻父兄罹难,痛不欲生,招魂葬父兄毕,即奉继父母隐居易州五公山双峰村,自称五公山人,躬耕养亲。

从此易州隐居三十年,而后又于献县见麟书院讲学十年,终身不再仕清。

而窦开山他爹窦志忠是大顺磁侯刘芳亮的部下,刘芳亮是穷苦人出身,他的部下自然也是穷人出身。

举着大顺旗的穷人窦志忠,跟含着金钥匙的王家父子,就在直隶干过仗。

阶级利益的斗争,从来都是你死我活。

吴应熊听懂了,感情窦志忠是想要杀了这个世仇啊。狗日的窦开山,原来“投名状”是要我来给他投的。

“窦兄弟啊,这老头都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,也翻不起什么波浪,要不算了吧。”吴应熊觉得没啥必要对着一个老头打生打死的。

这老头你说他抗清吧,算不上,但家人死在清廷手里倒是事实;说他拥清吧,也不见得,毕竟还终身不仕清呢。

读书人更多是讲究“家国情怀”,讲究先“家”后“国”的儒生思想。

毕竟读书人的楷模曲阜孔家都奉表投降了,人家王余佑作为一个普通读书人,终身不仕就已经算是有底线的了,你还想要人家在京畿之地造反啊?

“世子,我没那么小心眼。”

窦开山却是摇摇头。

“主要是这老头是修的是兵家,他编撰《乾坤大略》、《十三刀法》、《兵民经略图》等兵略,而且他教学生,都是文武兼修的。日后他们如果被清狗征召,可能会成为我军劲敌。”

窦开山一脸严肃地告诫吴应熊,大概意思就是“人才宁可毁掉,也不能留给敌人”。

这倒是很符合兵家一贯的行事风格。

吴应熊挠着脑袋,想着要怎么把“儒生对朝廷而言就是尿壶”的意思说给他听时,书院大门“吱呀”地大开,几人惊得赶紧躲到一旁避免被人发现。

从书院里走出一个背着行囊四十出头的中年人,后还有一个小老头出门相送。

“铸万啊,真的不再呆些日子么,过完年再走吧。”小老头望着眼前的年轻人,眼里满是不舍。

对这个小他十五岁的年轻人,小老头非常喜欢,欣赏他的锐气、欣赏他的“天地之道故平,不平以倾天下”的平等思想。

甚至透露出要收他为徒的想法,可年轻人还是拒绝了。

小老头可是北方大儒啊。

“感念王公招待,这半年在见麟求学,甄受益匪浅。只是甄仍想四处游历,看看这天下不平事,希望能为天下百姓,求得安宁大治之道。”

中年人深深向小老头鞠了个躬。

游学求知,已经打扰人家够久了,哪还有留在人家家里过年的道理。

“唉,罢了罢了,天下无不散之筵席,去吧。”小老头摆了摆手,一脸惋惜。

“易直,你替我送送铸万吧。”

站在老头身后弟子走前一步,向中年人拱手道:“唐兄,某送你出城。”

中年人想到这半年来老者对自己的点拨,心中感激不已,整理好衣冠后,又恭恭敬敬地对着老者一躬到地。

“先生,唐甄走了。”

几人声音不大,却被一旁啰里吧嗦劝解窦开山的吴应熊听到。

特别是听到“唐甄”和“铸万”这个名字,吴应熊更是猛地转过头,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黢黑男子,眼里更是掩不住的震惊与狂喜。

随即转过头,一改常态,神情严肃地对窦开山说:“窦兄弟你说得对,人才不能留给清廷。”

还没等窦开山反应过来,便指着书院门口的中年男子道:

“跟着他们,不管用什么方法,通通掳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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