殡仪馆后巷的积雪被警车顶灯染成猩红色。江临渊踩碎路面冰层时，听见咯吱声里混着细微的电子音——那是他植入耳后的微型定位器在报警，三年来第一次启动。

“江队！“实习生的声音被寒风割裂，“地下冷库的温度...不对劲...“

江临渊掀开警戒线，战术手电的光束刺入通风管道。铁皮上凝结的冰花突然炸裂，碎冰碴在空中组成模糊的子宫轮廓。他摸向腰间的青铜火机，金属表面渗出的水珠在零下十五度的空气里竟未结冰。

解剖室的门虚掩着。傅雪深背对门口站立，白大褂下摆悬着一串冰棱，正用缠着止血纱布的左手抚摸解剖台。台面上躺着的不是尸体，而是一具等比例人体模型，腹腔被掏空成燃烧的焦黑色。

“第七具。“傅雪深没回头，助听器的银链结满霜花，“子宫壁残留物检测出二甲基亚砜，这种冷冻保护剂...“他突然剧烈咳嗽，冰晶从指缝迸溅，“...和你战术腰封夹层里的药物成分一致。“

江临渊的配枪撞在门框上。他闻到了熟悉的茉莉花香，但这次混着羊水的腥甜。三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闪回：产房监控屏幕上暴涨的宫缩曲线，傅雪深手腕上被心电图导联线勒出的淤青，以及那支本该在火场熔毁的助产士勋章此刻正别在人体模型胸口。

实习生突然尖叫。江临渊转头看见冷藏车后门缓缓滑开，七具尸体像冻鱼般垂直悬挂。他们的眼眶里生长着冰晶玫瑰，根系穿透颅骨扎入颈动脉。最外侧的尸体突然转动头颅，腐烂的声带振动发出电子合成音：“温度校准完成，-7℃。“

傅雪深的白大褂在此时无风自动。江临渊看见他后腰别着的不是解剖刀，而是产科手术用的胎头吸引器，橡胶管连接着冷藏车的液氮罐。“这些冰晶需要特定频段的声波催化。“他敲了敲助听器，琥珀外壳裂开一道缝，“比如三年前火灾现场的呼救声。“

江临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战术腰封的金属扣突然崩开，一张泛黄的手术同意书飘落。患者签名栏里，“傅雪深“三个字正在渗血，而家属签字处是他从未见过的笔迹——那分明是他自己的字迹，日期却是明年11月7日。

“声纹比对结果出来了。“实习生颤抖着举起平板，“尸体耳道里的青铜碎屑...共振频率和江队的火机完全相同。“

冷藏车突然剧烈震动。悬挂的尸体们同步抬起右手，冰晶玫瑰在掌心爆开，花蕊中露出微型注射器。傅雪深的身影在液氮白雾中扭曲，声音忽远忽近：“抗凝血剂有个副作用——会让尸体保持生育能力。“

江临渊的钢笔扎进大腿。疼痛让他看清雾中景象：所有尸体的腹部都在蠕动，皮肤下凸起婴儿手掌的形状。战术腰封里的录音机自动播放，这次是产科病房的监控录音：

“血压70/30！“

“直接剖宫！“

“不好，器械盘着火了！“

傅雪深的白大褂突然燃起青蓝色火焰。江临渊扑过去时，摸到的却是冰凉的尸体——那分明是殡仪馆冷库里编号777的存尸，颈部挂着三年前的工牌。而真正的傅雪深正站在冷藏车顶，手持助产士勋章切割自己的左腕。

“血库告急。“他的血滴在冰面形成数字矩阵，“需要新鲜脐带血维持冷冻循环。“被割开的腕动脉里流出的不是血液，而是冒着寒气的二甲基亚砜溶液。

江临渊的配枪终于拔出。子弹击碎傅雪深脚下的冰层时，他看见对方撕裂的警服下露出助产士手术袍——左胸铭牌上，自己的警号正被冰晶覆盖。冷藏车突然加速冲向悬崖，悬挂的尸体们在离心力中形成人肉螺旋，冰晶玫瑰的根系刺穿车顶。

在坠崖前的最后一秒，江临渊抓住了傅雪深的手腕。战术手套被腐蚀出破洞，他摸到对方桡动脉的位置——那里没有脉搏，只有机械齿轮的震动。傅雪深的脸在寒风中片片剥落，露出下面江临渊自己的面孔，左眼嵌着青铜火机碎片。

“欢迎来到双生冻土。“七个声音重叠着说。江临渊在失重中看见冷藏车变成巨大的子宫模型，冰晶脐带正将整个城市拽向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