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幻梦织网
第8章 幻梦织网
星舟坠入第四重天时,林墨嗅到了槐花的香气。这味道让他想起七岁那年,母亲在院中晾晒药草的日子。可当浓雾散开,眼前的景象令他如坠冰窟——青云城完好无损地矗立在晨光中,街角卖糖人的老翁正冲着他们微笑,檐角风铃的叮当声与记忆分毫不差。
“这是...幻境?“苏清雪指尖凝出冰棱,却发现灵力运转滞涩如陷泥潭。璇玑的星绫刚展开就化作柳絮飘散,她盯着掌心逐渐透明的皮肤,突然厉喝:“闭气!这些雾在吞噬我们的存在!“
林墨的天命剑突然发出悲鸣。剑身映出的倒影里,他们三人的身影正在淡去,而街边每一个“路人“的脚下,都延伸出蛛丝般的银线,最终汇聚向城中央的观星塔。
“欢迎回家,墨儿。“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林墨浑身剧震,转身看见母亲挎着竹篮走来,篮中新鲜的山菇还沾着晨露。她的绣鞋踩过青石板,石缝里渗出暗红的血。
重明突然现身,绷带缠住三人手腕:“别碰任何东西!这是噬忆蛛母的巢穴,你们踩着的每寸土地都是他人的记忆残片。“他扯开胸前绷带,星核心脏射出的光束在虚空撕开裂缝,露出这座“青云城“可怖的真相——无数半透明的魂魄被银线吊在空中,正不断重复着生前最幸福的记忆。
观星塔顶传来清脆的铃响。林墨看见另一个自己从塔门走出,白衣胜雪,身后跟着苏清雪和璇玑。那个“林墨“温柔地替母亲拂去肩上落花,指尖划过处却留下焦黑的灼痕。
“他在偷换记忆!“重明咳出星尘,“噬忆蛛母要把你们永远困在美梦里,快找...“
话音未落,整条街道突然翻转。林墨坠入记忆漩涡时,听见二十一岁的自己在塔顶轻笑:“成为我吧,这样你就能永远保护她们。“
无数画面汹涌而来。五岁的他在父亲指导下挥出第一剑;十五岁生辰时苏清雪赠予的冰莲玉佩;璇玑前世陨落时洒在他脸上的星尘泪...这些记忆被银线编织成茧,温柔地扼住他的咽喉。
“林墨!“苏清雪的呼喊穿透记忆之墙。真实的刺痛从掌心传来——她竟徒手抓住天命剑刃,用鲜血破开幻境:“看看你握着什么!“
剑柄处,贪狼碎片不知何时已变成母亲的头簪。林墨猛然惊醒,发现三人正站在巨大的蛛网中央,每根银线都串着成千上万的记忆光球。蛛母的本体竟是无数张人脸拼合的肉山,那些面孔赫然都是他曾见过的亡魂。
重明的星舟残骸突然发出轰鸣。璇玑将星核按入胸口,化作流光冲进蛛母体内:“我困住它十息!取第八块碎片!“
林墨的剑刺入肉山瞬间,触到了熟悉的剑意——父亲二十年前留下的破军剑气!第八块“文曲“碎片从蛛眼迸出时,他看到了最残酷的真相:蛛母的魂魄核心,竟是当年为保护他而坠崖的青云宗大师姐!
“小师弟...“蛛母发出师姐的声音,银线突然暴走。璇玑的惨叫声中,林墨看见苏清雪脖颈浮现冰凰图腾,她竟主动拥抱蛛线:“以魂饲蛊,破!“
冰魄剑贯穿两人胸口的刹那,时空静止了。林墨看着剑身上浮现的未来画面:白发如霜的自己抱着苏清雪的尸身走入星门,而门后等着的是完全魔化的父亲。
重明突然捏碎了自己的星核。银河倒灌中,他化作少年模样微笑:“三百年前你为我续命,现在该还了。“星尘重塑了苏清雪的心脉,却让重明的身体开始透明。
蛛网崩塌时,林墨在虚空抓住半块玉佩。这是当年师姐坠崖前塞给他的平安符,此刻背面却浮现出父亲的字迹:“九重天外,星门为鉴。“
第四重天开始坍塌,第五重天的入口在血月中显现。林墨背着昏迷的苏清雪,听见璇玑在星尘中呢喃:“小心未来的你...他偷走了...“
话未说完,第五重天的罡风已扑面而来。林墨回首望去,崩塌的幻境里,二十岁的自己正抱着蛛母残骸恸哭。那个“林墨“忽然抬头,眼中星河逆转:“你终究会变成我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