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重天的罡风刮过林墨脸颊时，带走了最后一缕槐花香。眼前矗立的青铜巨门高达千丈，门缝里渗出暗金色的机油，在虚空凝结成无数齿轮。苏清雪颈间的冰凰纹路突然灼热，她踉跄着扶住门环，青铜锈蚀处竟浮现出璇玑的星纹。

“这是...机枢界门？“林墨触摸门上的卦象，乾位齿轮突然逆转。巨门轰然开启的刹那，他看见自己的倒影被分割成九万块铜镜碎片，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年龄的苏清雪。

璇玑的星尘从指缝漏下，在门前铺成银河：“门后是墨家失落的机关城，但...“

话音未落，门内射出七道血光。林墨挥剑格挡，金石相击声中，剑刃竟被咬住——那根本不是暗器，而是七条脊椎骨拼成的机械蜈蚣，每节骨缝都镶嵌着青云宗弟子的眼球！

“小心傀儡线！“苏清雪挥出冰墙，却被蜈蚣口中喷出的黑油腐蚀。林墨的天命剑突然自发运转周天剑阵，九颗剑星钉住蜈蚣关节，他这才看清那些眼球瞳孔里，都跳动着微缩的“卍“字佛印。

机关城街道在脚下展开。青铜屋檐下挂满人皮灯笼，琉璃灯罩内跳动的竟是修士元婴。街边傀儡商贩的腹腔打开，露出齿轮间跳动的心脏，而心脏表面全都有林家剑痕。

“阿弥陀佛。“稚嫩的佛号声响起。林墨猛然回头，看见个八岁小僧坐在血肉莲台上，右手握着的木鱼锤竟是半截天命剑，“施主可知，你父亲在此城留了三千六百具替身？“

璇玑突然捂住胸口星核，淡金血液从指缝渗出：“他是械僧妙法！三十年前被天魔吞噬的佛子！“

小僧轻笑，莲台升起万千丝线。街道两侧的傀儡同时转头，林墨在那些傀儡脸上看到了父亲、母亲、甚至自己的面孔。苏清雪的冰魄剑突然脱手，剑身映出惊悚画面——妙法的后脑裂开，钻出的机械触须上挂满冰凰羽毛。

“清雪躲开！“林墨的剑阵绞碎三具傀儡，却发现断肢中流出自己的血。妙法的木鱼声变得急促，整座机关城开始折叠，齿轮咬合声化作梵唱：“凡有所相，皆为械骨；诸般因果，俱是禅心。“

重明的虚影突然浮现，星尘手掌按在苏清雪后背：“用冰魄刺他脐下三寸！“与此同时，林墨在漫天丝线中看到了唯一的破绽——妙法左耳垂挂着的，正是母亲失踪那日戴的翡翠耳环！

天命剑与冰魄剑同时刺中目标。妙法发出金属扭曲的惨叫，机械身躯炸裂的瞬间，林墨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：机关城核心处矗立着父亲的青铜像，而雕像手中托着的第九块“廉贞“碎片，正插在苏清雪模样的傀儡心口。

璇玑突然呕出星核碎片：“快走...这座城是活物...“她扯断自己的星绫缠住林墨手腕，“你父亲当年...用半块天命剑换了...“

大地突然塌陷。无数齿轮组成巨手抓向三人，林墨在坠落中看清了机关城的真容——这竟是尊盘坐虚空的机械佛陀，而他们所在的城池不过是佛陀掌心纹路！佛陀额间洞开的竖眼里，浑身魔纹的父亲正在与天魔皇下棋，棋盘上摆着九块染血的天命碎片。

“墨儿，该你落子了。“未来林墨的声音从棋盘中传出。林墨看见自己的左手不受控制地举起冰魄剑，剑尖对准苏清雪的后心。而真正的冰魄剑此刻正在佛陀眼中，与天魔皇手中的半截天命剑组成完整的剑身。

重明残留的星尘突然聚成利箭，射穿机械佛陀的腕脉。林墨趁机抓住廉贞碎片，时空扭曲的瞬间，他听见两个父亲的声音重叠：“记住，杀我者必须是...“

第六重天的月光照在身上时，林墨发现那月光是黑色的。苏清雪正在擦拭冰魄剑上新生的裂痕，剑身倒映出的星空里，有颗星辰正在渗出和他们相同的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