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破藤蔓怎么比老李头的裹脚布还难缠！“

张枫叼着草茎蹲在悬崖边，右手被紫云藤的倒刺划出三道血痕。这种生长在峭壁上的灵植是炼制辟谷丹的主料，每逢初一十五，云隐宗的仙长们就会来镇上收购。

山风卷着潮湿的雾气掠过崖壁，他缩了缩脖子，麻布短打被露水浸得能拧出水来。脚下的千层底布鞋早被碎石磨穿了底，脚底板火辣辣地疼。

“沙沙——“

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凉意。张枫猛地向前扑倒，一蓬腥臭的液体擦着耳畔飞过，溅在岩石上发出“滋滋“的腐蚀声。回头望去，三丈外的岩缝里探出个拳头大的蛇头，赤红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紫光。

“红腹蛇？“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这畜生喷出的毒液能融金化石，去年镇上王猎户就是被这玩意蚀穿了颅骨。腰间的柴刀在晨雾中泛着寒光，但张枫知道，自己这柄凡铁恐怕连蛇鳞都劈不开。

蛇信吞吐的嘶嘶声越来越近，张枫的余光瞥见崖缝里几株淡紫色的七星草。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茶馆说书人讲的《百草经》——红腹蛇最忌七星草燃烧的烟气。

颤抖的手摸向怀中的火折子，却摸到个硬邦邦的物件。是今早出门时顺手揣的烤红薯！张枫暗骂自己蠢货，那红薯还冒着热气，香甜的气息引得红腹蛇昂起头颅。

电光火石间，他抓起七星草塞进红薯，用火折子点燃草叶。淡青色烟雾腾起的刹那，红腹蛇发出刺耳的嘶鸣，扭动着缩回岩缝。张枫趁机扯下整株紫云藤，连滚带爬地逃向山道。

“砰！“

刚转过山坳，他迎面撞上个软绵绵的物体。定睛一看，竟是个浑身是血的灰袍老者。老人胸口插着半截断剑，暗金色的血液顺着剑柄滴落，在青石上灼出细小的孔洞。

“这血...会烧穿石头？“张枫蹲下身，发现老者腰间挂着个布满裂纹的青铜罗盘。当他手指触碰到罗盘边缘时，隐约听到龙吟般的震颤。

“沙沙沙——“

诡异的响动从四面八方传来。张枫抬头望去，浑身汗毛倒竖——七只赤目狼蛛正从树冠垂下，碗口大的腹部鼓动着，口器滴落的毒液在地上蚀出缕缕青烟。

“他娘的，今天黄历上肯定写着'忌上山'！“他抄起药篓挡在身前，里面的驱兽粉簌簌洒落。这种用夜明砂和雄黄配制的药粉本是防寻常野兽的，但对上妖兽...

领头的狼蛛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怪叫，其余六只齐刷刷后退。张枫愣住半秒，突然想起药铺孙掌柜说过，赤目狼蛛最怕雄鸡血——而驱兽粉里正掺着公鸡冠血研磨的粉末！

“有门！“他抓了把药粉撒向空中，狼蛛群顿时躁动不安。但很快，体型最大的那只突然人立而起，腹部裂开道血缝，喷出张粘稠的蛛网。

张枫就地一滚，蛛网擦着后背掠过，将块磨盘大的山石裹成蚕茧。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，他摸到腰间装紫云藤的布袋，突然灵光乍现。

“来啊畜生！“他扯出藤蔓在身前挥舞，紫云藤特有的辛辣气息弥漫开来。果然，狼蛛们攻势稍缓，但仍在缓缓逼近。张枫趁机拖起老者往山涧方向退，暗骂这老头看着干瘦，拖起来却像灌了铅。

“哗啦——“

脚下一滑，两人顺着斜坡滚进溪流。冰凉的溪水激得老者咳嗽着睁开眼，浑浊的瞳孔里闪过金芒。他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扣住张枫手腕，喉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：“...坤位...震三...“

“您老要算命也挑个时候啊！“张枫欲哭无泪地看着逼近的狼蛛。这时老者突然喷出口金血，指尖在虚空划出玄奥轨迹。霎时间溪水倒卷，凝成漫天冰锥！

“嗷！“凄厉的惨叫中，三只狼蛛被钉在树上。但老者也颓然倒下，胸口断剑又没入几分。剩余的狼蛛被激怒，口器张合间喷出毒雾。

张枫屏息抓起溪底鹅卵石，指尖触到个冰凉物件。是老者掉落的青铜罗盘！来不及多想，他抡圆胳膊将罗盘掷出。旋转的青铜边缘泛起青光，竟如利刃般削断两只狼蛛的前肢。

混战中，张枫的裤脚突然被扯住。老者不知何时醒转，沾血的手指在他掌心急书。随着最后一笔落下，张枫脑中轰然炸开无数金色符文，四肢百骸涌出暖流。

“这是...功法？“他下意识并指成剑，溪水应声而起，在指尖凝成三尺青锋。当先扑来的狼蛛被水剑贯穿复眼，墨绿汁液溅了满身。

老者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：“...气走璇玑...剑指天权...“张枫福至心灵，依言运转气息。水剑骤然暴涨，带着龙吟之势横扫，剩余狼蛛尽数腰斩！

溪畔重归寂静时，朝阳已跃上山巅。张枫瘫坐在地，看着掌心渐渐消散的金色纹路。转头欲问，却发现老者身躯正在化作点点金光。

“小友...储物袋...“老者最后指向腰间锦囊，身形彻底消散。山风卷着片金箔飘落，上书“云隐“二字。

张枫颤抖着打开锦囊，玉简触额瞬间，海量信息涌入脑海。《玄天造化诀》五个古篆如惊雷炸响，更令他震惊的是，自己丹田处不知何时多了团旋转的星云。

“这...这是要发达了？“他捏着玉简又哭又笑，完全没注意到药篓底部，半块沾染金血的玉佩正泛着微光。

（第一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