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底的龙吟化作实质音波，将最先冲入归墟的墨鸦卫碾成血雾。玄赤双龙纠缠的虚影中，江离抱着苏晚棠的龙身浮出海面，她眉心龙角正将月光折射成血色星图。
“松口...“苏晚棠的魂体从龙身中挣扎着仰头，龙齿还叼着江离颈侧的逆鳞，“混沌交融需要仪式，不是让你...“
“你教我的。“江离的龙尾缠紧她腰身，归墟之水在鳞片间凝成古老咒文，“万年前在这里，你就是这般强渡龙息。“
记忆随咒文闪耀，苏晚棠看见自己将少年烛龙按在祭坛，龙爪撕开他胸口的金鳞。真实的痛楚让她龙尾痉挛，突然甩起滔天巨浪：“停下！你根本不懂...“
浪峰冻结成冰棱的刹那，九幽长老的狞笑自四面八方响起：“不愧是混沌始源体，交合都能引发天地异象！“
三万六千根噬魂钉穿透水幕，每根钉尾都系着墨鸦卫的残魂。江离的竖瞳瞬间收缩——那些残魂的面容，竟与三百年前被他斩杀的仙门弟子如出一辙。
“小心幻境！“苏晚棠的龙身突然人形化，赤足踏着冰棱起舞。她每步都绽开血色海棠，将噬魂钉染成姻缘绳般的绯红，“九幽老狗最擅窥心，别看他眼睛！“
迟了。江离的视线与九幽长老手中的轮回镜相撞，镜中映出的不是此刻的战场，而是万年前归墟祭坛——苏晚棠握着染血的棠雪剑，剑尖正从少年烛龙的后心抽出。
“这才是真相。“九幽长老的声音混着骨铃轻响，“你亲爱的道侣，可是亲手将你...“
龙焰焚天而起，江离的逆鳞化作火雨坠落。苏晚棠在烈焰中轻笑：“就这点伎俩？“她突然扯开衣襟，露出心口狰狞的剑疤，“当年这一剑确实是我刺的。“指尖抚过江离僵硬的龙角，“因为某个傻子想用混沌本源填补归墟裂缝。“
记忆如潮水倒灌。江离看见自己龙身缠满归墟裂痕，苏晚棠握剑的手比月色更苍白：“剜我半颗心还是看你魂飞魄散...“她将剑尖抵住自己心口，“小孩子才做选择。“
九幽长老的骨铃出现裂纹，他惊觉那些噬魂钉正被血色海棠反噬。苏晚棠的龙尾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本命法器，鳞片间流动的竟是当年她自囚时用的封魂咒。
“你知道吗？“她贴着江离的龙耳呢喃，声音却响彻归墟，“噬心钉最妙之处，在于能顺着施术者的魂丝...“龙爪猛然收紧，九幽长老的右臂轰然炸裂，“溯！源！诛！心！“
惨叫声中，江离的龙角迸发混沌之光。他看见无数魂丝从九幽长老伤口涌出，连接着仙界各处的暗桩——星罗阁主的炼丹炉、凤主的涅槃池、甚至墨鸦卫的命魂灯。
“原来都是傀儡。“江离的龙焰顺着魂丝焚烧，诸天响起此起彼伏的爆裂声。苏晚棠却突然软倒，龙角开始褪色：“快...取逆鳞...“
海底祭坛再次升起，江离抱着逐渐冰冷的龙身冲入阵眼。当他的逆鳞嵌入祭坛中央的凹槽时，穹顶浮现的星图竟与苏晚棠心口的剑疤完全重合。
“这是...“他抚摸着星图中缺失的紫微垣，那里插着半截棠雪剑。
“我们的婚契。“苏晚棠的魂魄开始离体，“当年以星辰为聘，你说...“
“死生相随，万劫不离。“江离突然咬破舌尖，混沌之血在星图上勾出最后一道弧线，“现在换我来说。“
归墟沸腾，所有海水化作血色喜绸。九幽长老的残躯在红浪中消融，诸天星辰同时亮起贺帖般的金纹。当苏晚棠在混沌之光中重塑人形时，她腕间多了道龙鳞镯——正是江离剜下的逆鳞所化。
“你疯了！“她摸着温热的镯子，“逆鳞是龙族...“
“是聘礼。“江离恢复人形，颈侧伤口还在渗血，“万年前欠你的。“
海底突然传来轰鸣，坍塌的祭坛下升起青铜棺椁。棺盖开启的刹那，两人同时僵住——里面躺着与江离容貌相同的男子，心口插着完整的棠雪剑。
“烛龙双生子...“苏晚棠突然头痛欲裂，记忆如毒刺翻涌，“原来我杀的是...“
江离捂住她颤抖的唇，眼中流转着不属于今生的沧桑：“你救了我。“他引着苏晚棠的手按向棺中人心口，“当年你杀的是我的恶念化身。“
剑柄浮现血色铭文，正是苏晚棠今早才教他的古龙语：吾爱永恒，永镇归墟。
海面降下血雨，那些被焚毁的魂丝在雨中重生。江离突然察觉不对——重生后的魂丝竟主动缠上苏晚棠的龙鳞镯，将混沌之力导向未知的虚空。
“不愧是始源体。“本该死透的九幽长老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，“这份大礼，本座就笑纳了...“
苏晚棠的龙角突然刺穿江离掌心，剧痛中他听见她神魂传音：“跟着我的血走。“她的血珠在虚空画出归墟星路，“该去见见真正的幕后人了。“
龙影掠过之处，十万年尘封的归墟真相逐层剥落。而星路尽头，与青铜棺中人身着同样战甲的影子，正在岁月长河畔垂钓诸天气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