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禅达以北,五十公里外。

夜色下的山峦如同沉默的巨兽,蛰伏于大地之上。

山风凛冽,卷起沙石,发出“呜呜”的鬼哭。

一处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内,一盏煤油灯被置于正中,昏黄的灯光奋力地驱散着黑暗,将一张铺开的军用地图照亮。

地图上,一个用红色铅笔圈出的地名,正是“禅达”。

虞啸卿的身影,被灯火投在身后的墙壁上,高大而笔直。

他身穿一身没有一丝褶皱的校级军官制服,身姿挺拔如松。

他的手指,正重重地按在“禅达”二字之上。

指挥部内,气氛严肃。

除了他之外,还有五个人,构成了这支新建“川军团”的核心指挥层。

一营营长海正冲,是个神情剽悍的汉子。

他没有靠近桌子,只是抱着双臂站在一旁,眉头紧锁。

海正冲的身旁站着的是三营营长俞大志,一个微胖的寸头青年军官。

桌子的另一侧。

站着虞啸卿最核心的四名亲随。

特务连连长张立宪,是四人中的“大哥”。

他神情沉稳,站姿如标枪般笔挺,目光始终追随着虞啸卿的手指,专注而坚定。

张立宪的身旁站着的现任的警卫排排长李冰与副排长余志。

两人年纪更轻一些,但眼神里却燃烧着同样的、近乎狂热的崇拜。

而在指挥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,勤务兵何书光正襟危坐,他身材魁梧,却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,手中握着笔和本子,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。

“上峰的命令,已经下来了。”

虞啸卿终于开口,声音清朗而有力,瞬间打破了室内的沉寂:“今天,命令算是正式下来了。

即刻开赴禅达,就地整理整训,为投入缅甸战区作战做最后准备。”

话音一落。

一营长海正冲欲言又止。

虞啸卿撇了他一眼:“有话就讲”

“团座...恕我直言,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。”

“说出你的顾虑。”

海正冲作为虞啸卿的老下属,曾追随虞啸卿多年。

见虞啸卿批准,此时的海正冲也是有话直说,当即伸出了三根手指。

“团座,我们现在主要面临三个问题。”

“第一,我们南下沿途招募的新兵只有七百人,这些人截止到目前为止连枪都没摸过,即便是上级发了枪,那他们没经过训练也只是一群拿着枪的壮丁,根本不能打仗。”

“第二,我们的核心战斗力实际上仅有不到一个连的建制,我们还无法将其打散分入各个部队之中,否则连最起码的战斗力都不具备了。”

“第三,最关键的一点就是,团座,您父亲那边除了川军团这个番号外,可以说是没有给我们任何实质性的支持,我们的一切相当于从零开始。”

“最后,团座,我建议您与其在川军团耗着,不如接了主力加强团的任命,至少您带兵去缅甸的时候,手下也有可战之兵。”

海正冲话音刚落。

他身旁的俞大志也跟着沉重地点了点头,显然完全赞同他的看法:“是啊团座,这些新兵要训练出来最起码也要三个月的时间,根本就来不及啊。”

所有人都清楚,海正冲说的是事实。

虞啸卿的父亲,那位手握重兵的虞师长,显然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自己这个“叛逆”的儿子低头服软。

不等虞啸卿回应。

特务连连长张立宪便上前一步,沉声说道:“两位长官。”

“有句话说的好,车到山前必有路,我相信,只要团座在,这个团就在,这一切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。”

副排长余志紧跟着附和瓮声瓮气地说道,“我这条命揍是团座的,团座指哪儿,我就打哪儿!”

警卫排排长李冰也立刻表态:“我们坚决服从团座的命令,尊重团座做出的任何决定。”

他的声音清亮,眼神里同样充满了狂热的忠诚。

只是,在他低头应是的一刹那,那双看似狂热的眼眸深处,却有点别样的意味。

连同何书光在内。

这四名由虞啸卿一手从学生兵提拔起来的亲信,早已将他视作信仰与神明。

他的意志,便是他们无条件服从的真理。

张立宪也是出声提醒道:“对了团座,我记得禅达不是有座军需仓库吗?”

虞啸卿点了点头:“不错,上峰让咱们去那边补给。”

“我已经让二营长先行动身前往禅达了解情况...”

海正冲欲言又止。

虞啸卿看向了海正冲,当即会意出声:“正冲,我知道我们现在的难处,但我父亲是想让我回去接手他安排好的部队,但是他不明白,我要的,不是一支现成的部队,我要的,是我的团!”

“一支从无到有,由我们亲手缔造,与我们血脉相连的团!”

虞啸卿的声音再次高昂起来,那双黑亮的眼眸里,燃烧着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颤的火焰。

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三营长俞大志,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睛里,也仿佛被点燃了一簇火苗,抱在胸前的手臂不知不觉地放了下来。

“禅达,就是我们的开始。”

“没有兵,我们自己练,我们自己招。”

“我是想要让所有人提起川军团,就知道那是我虞啸卿的袍泽弟兄。”

昏黄的灯光下,张立宪、李冰、余志,甚至角落里的何书光,眼中都泛起了狂热的光芒。

海正冲此时此刻也已经被虞啸卿说服,只是他的心中依旧是满满的顾虑。

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。

虞啸卿上前一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正冲,我们是军人,军人自当勇往直前!”

海正冲闻言当即一个挺身立正:“是,团座!”

见虞啸卿的目光扫向自己。

俞大志也同时并脚敬礼,声音虽不如海正冲洪亮,却同样坚定:“是,团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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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天尚未大亮,

新兵们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,被老兵们骂骂咧咧地从窝棚里赶了出来。

嘈杂的人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,构成了川军团启程前的混乱序曲。

虞啸卿负手而立,站在一处高地上,身姿依旧如标枪般笔挺,仿佛外界的嘈杂与他无关。

他俯瞰着下方这支尚未成型的队伍,眼神深邃,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就在此时。

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策马疾驰而来,马蹄声也踏碎了清晨的宁静。

他在高地下翻身下马,快步跑到虞啸卿面前,递上了一封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潮的信件:“团座,二营长派人送回来的情报!”

虞啸卿不动声色地接过,转身走回了指挥部。

他展开信纸,上面是胞弟虞慎卿潦草而急促的字迹,内容却如同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。

“兄长亲启:经秘密探查,禅达军需仓库似被硕鼠勾结外商搬空,仅存部分枪支弹药。粮、盐、布匹,一无所有,目前正在进一步探查中。”

虞啸卿的瞳孔骤然一缩,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,将那张薄薄的信纸捏得变了形。

一股怒火自心底腾起,却又被他瞬间压了下去.

怒火之后,是失望、是被逼入绝境的慌乱。

钱粮之事,如何解决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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