肩并着肩，并驾齐驱，牛魔王来回张望，啧啧称奇：
“猴老弟，你这地方当真是洞天福地，其中所蕴灵力比外界不知浓厚了多少倍。”
孙悟空摆了摆手，笑得豪爽：“牛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！我的地盘，不就是你们的地盘？”
他话锋一转，语气多了几分认真，“俺已经跟小妖们吩咐过，以后见了你们二位，要跟见俺老孙一样恭恭敬敬。”
王逸枫与牛魔王相视一笑，默契尽在不言中。
孙悟空走到洞门前，推开洞府大门，领着二人步入其中。
甫一进入，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，王逸枫鼻子翕动，稍一辨别便认出了这是人血的味道。
抬眸望去，殿内血气弥漫，数十只猴子正围着篝火分食人肉，断肢残臂散落一地，场面惨烈。
这般景象若是落在常人眼中，定会吓得魂飞魄散
但王逸枫与牛魔王却面不改色，位于此番场景，他们早就习以为常。
在这西游世界，吃人本就是常态。
神佛妖怪皆如此，天庭的天蓬元帅、奎木郎下凡时照吃不误，但是却不影响他们修成正果。
灵山那边就更不用说。
为世人送子的观音菩萨，其莲池中的金鱼，整日俯首听经，早就受其点化，修成了神通手段。
下凡后，来到陈家庄，庇护其百年风调雨顺，却要求其每年奉上一对童男童女。
此番行径，是堂堂观音菩萨点化的不够彻底，还是观音菩萨压根没提不能吃人肉这件事？
更别提如来佛祖的娘舅金翅大鹏，文殊菩萨的坐骑青毛狮子一吃便是一个国家的人。
反倒是那些好妖，不吃人的妖怪。
狐鹿羊三妖一心向道，庇护车迟国一方，只因打压佛教，便被猴子挨个收拾了唯、无一幸存。
反倒是心地善良，从不吃人买猪羊还要给小妖银两的黄狮精，不过是偷了师徒三人的兵器，便被人分尸吃了，下场极为惨烈。
这世道，出来混，靠的是背景。
而望着水帘洞发生的这一切，王逸枫心中泛起了疑惑。
猴子以前是个何等良善之辈，打不还手，骂不还口，还知理懂貌。
更别说在菩提祖师门下学艺近十年，耳濡目染的熏陶下，如今怎会变得这般狠戾？
王逸枫思绪飘飞之际，牛魔王已凑到篝火旁，拿起一块烤人腿嚼得津津有味，只觉稀疏平常。
他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，豪迈笑道：
“猴老弟，你这里居然举办在如此食人大会，大哥待会儿想再带个朋友来，你可介意？”
“嗨，这有啥！”孙悟空也拍了回去，语气爽快，“牛大哥的朋友，就是俺老孙的朋友，尽管带过来！”
牛魔王哈哈一笑，朗声道：“好！那大哥先去接人，你们兄弟俩先畅聊，俺去去就回！”
说罢，他施展土遁之术，身影瞬间消失在地面的涟漪中。
主殿内，孙悟空当即摆上美酒佳肴，拉着王逸枫举杯畅饮。
洞内猴妖载歌载舞，气氛热闹非凡。
只是跳舞的都是些母猴，王逸枫丝毫提不起兴趣。
但架不住母猴们热情高涨，王逸枫只得举起酒杯，耐着性子应付。
不多时，几只猴子端着一盘“肉”上桌，盘中赫然是人脑血肉，残肢断臂。
王逸枫垂眸扫过，终是开口问道：“猴子，你们平常……都吃人？”
此话一出，孙悟空怒上眉梢。
他将樽中美酒一饮而尽，声音沙哑地说道：
“狼大哥，你有所不知！俺老孙那日回到花果山，就见一群修行者带着硬弩强弓、黄鹰猎犬，在山上大肆擒杀俺的猴儿！”
“可怜我的猴儿们只能蹲在井里，蹲在水涧内，藏于铁板桥下，才得了保全性命。
孙悟空越说越气，眼睛愈发通红，手中的酒杯啪一声砸落在地上，惨状仿佛又重现在眼前。
“后来俺盘问才知，这群人竟是傲来国的修真者！”
孙悟空的声音发颤，双手不自觉地攥紧：
“他们把俺的猴儿毒死、打死，剔骨剥皮后，或酱煮醋蒸，或油煎盐炒，当做下酒菜。”
“还有些缺德的，把猴儿炼成丹药，甚至教猴儿跳圈做戏、翻筋斗竖蜻蜓，在街上敲锣打鼓地耍弄！”
说到这里，孙悟空不胜悲切，一拳重重砸在石桌上，石桌瞬间碎裂，化作粉碎。
“想当年，猴儿们采果结藤，送俺去寻长生之路，俺还许诺要带他们一起长生不死！”
“可俺求道归来，他们却遭了这般毒手！好多叫得上名字的小猴儿，都没了！俺堂堂美猴王，怎能忍下这口气？”
“俺一怒之下，就把那万余人马，一个个打成了尸骨粉碎，带回水帘洞中，替俺那些死去的小猴儿申冤。”
王逸枫微微颔首，默默地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，心中自然是十分理解。
一别三十年，手下的猴儿们被人捉了杀了吃了耍了，他这个做大王的怎能不心疼。
“猴子，打铁还需自身硬。要想花果山的猴儿们不受欺负，得先增强他们的本事。”
孙悟空眼中的杀意渐渐收敛，瞬间来了兴趣，凑到王逸枫身前追问：“狼大哥，你这话怎讲？”
王逸枫便将自己治理坎源山、训练小妖的手段一五一十告知。
划分部门、传授术法、炼制丹药，让小妖们各有所长。
孙悟空听得手舞足蹈，当即拍案：“好！俺待会儿就去傲来国，抢些兵器回来给猴儿们用！”
“不可。”王逸枫摇了摇头，语重心长道：
“我们虽为妖怪，却也该讲究礼数。”
我坎源山上有些金银财宝，你可带这些钱去买，莫要伤了和气，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孙悟空闻言，脸上重新露出嬉皮笑脸的模样，挠了挠头：“还是狼大哥想得周到。”
看着孙悟空又变回天真无邪的模样，王逸枫心中却是五味杂陈。
当年的孙悟空，赤子之心纯粹，求道之心压过了所有邪念与欲望。
可如今求道归来，心头的野心本就愈发膨胀，又经此一事刺激，恶念怕是已经悄悄滋长。
起来了王逸枫想了想，又觉得此事有些蹊跷。
按原著剧情，孙悟空第一次回山，不过是被混世魔王掳走几只猴子、抢了些锅碗瓢盆，可如今却遇上这般灭顶之灾。
更何况，那混世魔王早已被自己斩杀，难道说，此番变数便是因为自己而起？
王逸枫沉吟片刻，一股寒意突然涌上心头：
“或者说……天上已经开始布局西天取经的计划了？”
这般刻意激怒孙悟空、逼他释放欲望的行径，倒像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推动。
可怜菩提祖师悉心调教十年，终究没能护住这弟子。
王逸枫总觉得，孙悟空背后，有一只无形的手，正在一步步将他推向早已注定的命运。
可这事，绝非现在的自己能插手。
他定了定神，转移话题：
“猴子，你在菩提祖师门下时，可有学过什么杀伐之道？”
孙悟空眼睛滴溜溜一转，笑道：
“有的有的！当年听闻狼大哥所说，要俺老孙学一些杀伐之道，俺老孙特意向老祖请教了一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