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衣人一把扯掉蒙着面的黑纱,露出两排微黄的牙齿:
“哦?你怎么知道,不是我自作主张,想来杀了你?”
张口啐出一口血沫,徐尽欢不屑道:
“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。
你没那个胆子。”
“找死!!!”
话音方落,甄志平脚下重重一踏,人已如同炮弹一般朝着徐尽欢扑了过去!
他生于云流镇。
农户出身的他,自幼便有着一把子用不完的力气。
正是因为这点,才被宁采撷相中,并收为弟子。
多年以来苦练不辍,又得师父垂青,一身修为早已跻身三品气海境巅峰。
对付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...
一只手就够了!
甄志平右手成爪,一身黑袍鼓荡起来,虎虎生风。
指尖划破空气,发出刺耳的尖啸之声。
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,他笑得愈加放肆起来。
天知道,为了这一刻,他等了多久!
‘看我如何亲手把你那张脸给撕碎,好叫阿珂师妹知道,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!’
‘唰!’
信心满满的一击竟扑了个空。
甄志平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掌。
刚刚那一瞬间,徐尽欢的身影竟似出现了短暂的虚影,间不容发地躲开了自己的攻击。
是巧合吗?
“呸。”
吐出一口血沫。
徐尽欢挑衅地朝着对方勾了勾手。
“再来。”
“妈的…你找死!”
“你就不会别的台词吗?”
甄志平的双爪卷起道道劲风,直逼徐尽欢周身要害而去。
一缕缕玄黄色的气劲萦绕指尖,凝而不散。
一旦踏入三品,武道一途便已算作登堂入室。
与仅能依赖气血之力的武者,有着云泥之别!
而天生神力的甄志平,更是三品中的佼佼者。
这一双足可开山裂石的鹰爪,只消挨上一下,非死即伤!
刚刚那一下只是侥幸罢了...
且看你能躲到几时!
甄志平心中发了狠,速度再快三分,一记恶虎掏心狠狠朝着徐尽欢心口捣去。
徐尽欢的身躯,如同狂风中落叶一般摇摆不定。
任凭对方来势汹汹,却始终差之毫厘,连一片衣袖都未能触及到。
随着一招一式全数落空,甄志平终于渐渐发觉到了不对劲。
“喂...”
他居然还有余力说话?
“大家同门一场...”
“这种时候还在藏私...
还是说,你没吃饭吗?”
甄志平大脑瞬间宕机。
打从两人对峙开始,他聚精会神,攻势如潮,大气都不敢喘。
这厮居然好像没事人一样,还有余力跟自己攀谈?
砰!
右爪猛地探出,被徐尽欢轻描淡写地歪头躲过。
位于他身后的那株粗壮树木就没有这般好运,轰隆一声从中折断。
甄志平心头一喜。
这下看你往哪躲!
刚要乘胜追击,心头突然涌起强烈的警兆。
他强行止住攻势,用力向后一跃,远远跟对方拉开了距离。
徐尽欢腰间的佩刀出鞘了半寸,饶有兴致道:
“不错嘛,还挺警觉的。”
甄志平呼吸粗重,犹如风箱一般隆隆作响。
“不可能的...你区区二品...”
徐尽欢收起戏谑之色,扭了扭手腕。
“一品通五窍,二品锻筋骨,三品贯气海...
速度和力道,原来也就这样。”
他一步步主动朝对方靠近过去,眼神冰冷,如同在看一个死人。
镪!
银芒一闪,长刀出鞘。
徐尽欢脚步如同鬼魅,主动朝着对方欺身过去!
长刀去势如风,却并未携带任何意象,就这样朴实无华地挥砍过去。
甄志平提臂欲挡,怎料刀势却在半路生生一转,给那厚重的刀身侧面狠狠拍打在腰腹之上。
“大家从小在山上一起长大,整日你练来练去,我都看在眼里。”
一击得手,徐尽欢完全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。提刀再刺!
“有几处破绽,多少虚实,我早已烂熟于心...”
甄志平越听越是心惊,一个不慎,已经被对方一刀给劈在了面门!
饶是护体罡气雄浑,还是被这一刀给擦破了皮肤,额头流下一缕血痕。
徐尽欢看着披头散发的甄志平,冷哼一声:
“区区二品...杀你,却已足够!”
-----------------
宁采撷一把撕掉赵若曦口中的棉布,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。
“瞧我这徒儿,当真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。”
再一次与这位合欢宗主面对面,哪怕徐尽欢并不在身旁,赵若曦的心中却再无半点惊慌。
分明对面的老者身材魁梧高大,她却自然而然生出一丝蔑视之感:
“宁老宗主...对吧?”
宁采撷微笑颌首。
“最近可曾焚香祭祖?”
宁采撷被对方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摸不清头脑,笑问道:
“殿下此言何意?”
赵若曦凤眸含霜。
那冰冷的眼神,令宁采撷恍然觉得,似乎自己才是那个被捆在竹竿上的阶下囚。
“许是祖坟生了青烟,否则如你这等乡野村夫,见本宫一面,已是恩赐。”
“退后一点,你呼出来的空气...脏到本宫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宁采撷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之事,笑得前仰后合。
“殿下,真是好大的气派!
被绑到我这穷乡僻壤,已有一段时日。怕是不知京中,已然天翻地覆。”
他单手负后,目光深邃,陷入了回忆之中:
“昔有开派祖师,辅佐武帝登临大宝,立不世之功,方才积攒下这青鸾山的大片基业。
宁某不才!虽年逾半百,却也想效仿先祖,成就一番事业!”
这一刻,他的胸中似有万丈豪情,整个人看上去,哪里像是什么白发苍苍的老人,分明是一柄出鞘的利刃。
“差点忘记,令兄璟乾,已接掌大燕,改国号‘祥符’...
恭喜殿下,贺喜殿下!”
说罢,宁采撷转头望向紫竹之上被绑缚着的女子,企图从那张脸上看到震惊、疑惑、不安等种种表情。
结果再一次令他失望了...
“所以呢?”
赵若曦面上如古井不波,甚至带着一丝戏谑:
“那个病秧子,即便接过帝位,又有几年可活?”
回想起徐尽欢临行前的谆谆教诲,她轻笑一声:
“姓宁的,你难道不知,父皇在外,尚有不止一名子嗣...”
宁采撷眼中闪过一丝杀机,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。
“这些事情,就不劳殿下多虑...”
赵若曦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,忽地笑出了声。
迎着宁采撷狐疑的目光,她笑吟吟道:
“说来贵派真是叫人大开眼界。
先前我见那红衣贵妇,与姓徐的上下其手,甚是亲昵,还以为是他的姘头。
昨夜方知,竟是阁下夫人吗?”
砰!
眼前一花,赵若曦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,脖颈处传来剧痛,呼吸逐渐困难起来。
面前的霜发老人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师,狠狠扼住了自己的咽喉。
“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