额头的痛楚令甄志平的意识恢复了些许清明。
他闷哼一声,气海当中一股雄浑大力透体而出!
铛!
金铁交鸣之声过后,体表顿生一层薄薄的玄黄色光幕,硬生生将徐尽欢迫得倒退数步。
“说得头头是道...却终究只会逞口舌之快!
徐尽欢,我就站在这里让你砍,可破得开我的护体真气吗!”
徐尽欢望着对面的大蠢牛,无奈摇了摇头。
世上竟会有这种蠢货,将全部力量都用来防守...
自己可能的确砍不破,但若是现在转身就走,凭他那蠢笨如牛的身法,压根就追不上!
不过,如此一来,却是没机会去试试大舅子的那招了...
虽说手上无剑,凑合一下,却也足够。
提刀斜指不远处的甄志平,徐尽欢周身窍穴全开,疯狂调动着体内的气血之力。
“正要找人试试招。”
“剑名‘若水’。”
“接好了!”
话音方落,人已如箭离弦,快到肉眼难见!
甄志平严阵以待。
‘若水...’
打从对方说出这个名字,恍惚间,整个人的气势,似乎都变得大不相同了。
距离二人不远处的树干之上,沈夜手中提着酒壶,醉眼惺忪。
他瞥了眼下方的徐尽欢,嗤笑一声。
‘狂妄。’
‘这若水剑法,当年我亦是用了十天方才入门。
哪怕是简化过的,一夜之间,你又能领悟多少?’
甄志平眼前的徐尽欢消失了。
他一身实力,本就全部集中在‘蛮力’二字之上。
此刻哪怕分出部分真气凝于眼窍,也只勉强看得清道道虚影。
“哈!”
事已至此,他干脆放弃搜寻对方的踪迹。
大喝一声,双臂并拢,上身微弯,尽可能护住要害。
境界之差摆在那里,无需过多理会,硬抗便是!
只要叫他抓到破绽...一击即可反杀!
砰!
长刀及身,如同钝器交击。
不出所料的没能破防。
却是...出乎意料的痛。
但也仅此而已了。
这一刀终究没有超出血肉之躯的力量极限。
甄志平心中大定,刚要收起守势,猛然察觉到异常。
对方附着在刀身上的力道,居然不止一重!
噗...噗...!
体内相继传来两声闷响,一道重过一道。
两重刀劲由内而外迸发开来,瞬间激得他喉头一甜!
仅是这一下,竟是已经受了内伤。
尚未等他回过神来,第二刀又至!
铛!
长刀自上而下,狠狠砸在甄志平的右肩之上。
徐尽欢故技重施,滚滚刀气如一记重锤在胸中来回冲撞。
中刀之处不堪重负,从内向外爆裂开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!
鲜血沿着肩头汩汩流下。
树干上的沈夜表情极其精彩。
握着酒壶的手举在半空,半晌过后方才递到了嘴边。
‘一剑三重劲,不错,勉强称得上一声天纵之才。’
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各处蜂拥而至。
先前追着‘甄志平’而去的那些弟子们,察觉到异常,已经折返了回来!
“遭!调虎离山...大师兄在跟贼人交手!”
“不对啊...那贼人...怎么好像是甄师兄?”
啪——
林三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狠狠抽了一个巴掌。
“不止如此...我...我好像看到大师兄,压着甄师兄在打!”
甄志平此刻已是心惊胆战。
这孙子着实邪门,再被他这样砍下去,说不得真要阴沟里翻船!
好在师弟们都来了,只要自己说出对方细作的身份,大家群起而攻之,自然可以将其拿下!
“师弟们不要过来!”
徐尽欢大喝一声,手中的刀势却是愈发迅疾。
“我佯装重伤昏迷,亲眼看到他放跑了偷袭我的贼人,还妄想杀我灭口。
待我拿下此贼,押送师父审讯!”
放屁!
甄志平心中怒极。
他说的,全是我的词啊!
奈何对方刀势如风,他全凭一口气吊着,根本无暇开口。
那诡异的刀法令他苦不堪言,随着中招越来越多,一重又一重的劲气在体内各处乱窜,刚刚积攒的真气已然快要耗尽!
“甄师兄...居然是细作?”
“多明显,你们看他的后肩,明显有伤!
若非如此,怎会任由大师兄栽赃,半句都不反驳?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似乎忘记昨夜师父遇袭之时,这位甄师兄分明就在身旁护卫!
“呀!!!”
甄志平双眼血红,周身气机鼓荡,硬生生将徐尽欢逼退了两步。
他再也忍受不了,快步朝着对方冲去!
再这样挨打下去必死无疑。
唯有以伤换伤,方有活路!
徐尽欢看出了对方的打算,这一次不闪不避,主动迎上。
噗——
少了那护住全身的护体罡气,长刀轻而易举洞穿了甄志平的腹部。
杀红了眼的甄志平一手死死攥住刀刃,不让其挣脱。
另一手五指成爪,呼啸着直奔对方面门!
他的眼中满是通红的血丝,脸上却是狂喜。
任凭你刀法精妙...杀你终究只需一招!
围观弟子瞧得心惊肉跳,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帮忙。
下一刻,一声爆响。
鲜红的血液溅起丈高。
人高马大的甄志平,就这样在众弟子眼前爆裂开来,徒留一地血肉。
徐尽欢侧身一闪,还是不免被些许血浆溅在了身上。
他手腕一抖,甩落刀身上的血迹,收刀入鞘。
一气呵成。
“大...大师兄!你没事吧?”
围观之人,无不倒吸一口凉气。
短短几日不见,这位向来不着调的大师兄,怎得像是换了个人一般?
还是说,他一直以来,都是在蓄意藏拙?
恰此时,一道圆圆小小的身影如同炮弹一般,从百米之外跑来,扑通一声钻进徐尽欢怀中。
“尽欢师兄!”
徐尽欢笑着揉了揉小豆丁的脑袋,冲着其他人道:
“没事,甄志平的脑袋崩到哪去了?帮我找找。”
上方,沈夜先前手中的酒壶只剩下些许残渣。
他眼神游离,喃喃自语:
‘一剑...五重劲!’
一个只在那场大战之前,天地元气仍旧充沛之时,才存在过的名字浮现在眼前——
剑心...通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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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采撷手上微微加力,欣赏着眼前女子一闪而逝的痛苦神情,眼底涌现杀机。
“你口中的病秧子,老夫自会出手医治。只是还需殿下略微出些薄力...
赵无极在外有多少野种,老夫不知...”
他松开手,以免当真一不小心,将这个最最珍贵的药引掐死。
“但如今,世人皆知的成年皇子皇女当中,就只剩下陛下和您两个了...
还需相亲相爱才是啊!”
这张粉雕玉琢的脸蛋,当真称得上一句人间绝色。
令人忍不住就想要把玩一下。
可惜了...
炼丹取血,需得是无垢之躯,处子之身。
且容她再嚣张片刻。
轱辘辘——
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滚落至脚边。
宁采撷早已发现有人靠近了这里,可当他低头看去之时,还是不免大吃一惊。
他的手掌距离那一截白皙光滑的下巴只剩下寸许距离,一只手掌坚定而有力地按住了他的胳膊。
“师父,趁人不在,擅自动人家东西,不太好吧。”
宁采撷眉头一挑。
这小子...不仅没死,还疯了?
冷眼瞧向自己这位‘得意弟子’,刚要发怒,便看到对方身后,那位扎着高高马尾的小豆丁:
“爹爹!你在做什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