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方,一片巨大的、仿佛被陨石撞击过的凹陷盆地中央,矗立着他们的目的地——南山地下城的入口。
那绝非寻常意义上的“门”。
它更像是一座嵌入大地的巨型堡垒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、狰狞交错的巨型反冲击桩刺和足有数米厚的复合装甲护墙,上面布满了战争留下的凹痕与焦黑印记。
最外围是锈蚀但仍显坚固的铁丝网和感应雷区,警告骷髅标志在风中摇曳。
核心是一扇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圆形门户。它由某种暗沉的合金铸造而成,表面布满了粗壮的铆钉。
门户紧闭着,严丝合缝,与周围的山岩几乎融为一体。
数盏功率巨大的探照灯从高处俯射下来,在这几辆装甲车上来回扫着。
装甲车缓缓驶近,碾压过地面涂着的巨大停车警戒线。
“南山,这里是第七特战队“战马”,请求开门。”马克对着车载通讯器沉声说道,报出了一长串复杂的动态识别码。
短暂的静默后,一个冰冷、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回应:“识别确认。欢迎回来,马克上校。”
紧接着,那扇巨型的合金门户内部传来了一连串沉重如山崩的机械解锁声
沉重的门户开始震动,缓缓的向两侧缩回,露出了后面一道同样厚重、但略小一号的闸门,以及一条深邃、向下倾斜的照明通道。
通道内壁是冰冷的金属,布满了各种传感器和黑洞洞的自动武器站。
数支粗大的金属喷管从两侧墙体伸出,猛地喷出大量灰白色的、带着刺鼻消毒水气味的浓密气雾。
雾气瞬间将整个车辆吞没,车窗一片模糊,甚至连发动机的轰鸣声也变得沉闷起来。
“工程师到底能不能修修这消毒喷雾器?”明远低声抱怨了一句,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,“我以后一定是死于消毒水,不是那些怪物。”
净化持续了约一分钟才停止。
第二道闸门随后开启,之后是第三道。
通道很长,倾斜向下延伸。当车辆最终驶出通道,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。
他们仿佛驶入了另一个世界,一个深埋于地下的、巨大无比的倒扣的蜂巢。
这是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其规模的巨大地下空腔,穹顶极高,模拟天幕的人造光源散发出柔和的、类似黄昏的光线,勉强照亮了整个空间。
目光所及,是层层叠叠的居住单元和功能建筑,许多建筑的外墙挂着闪烁的霓虹招牌和晾晒的衣物,形成了一种混乱而奇异的活力。
更下方是嘈杂的主要街道,人流如织,各种改装车辆和小型运输履带车在狭窄的通道中穿行。
各种声音,叫卖声、孩子的哭闹——汇聚成一种持续不断的、沉闷的嗡嗡声。
车速逐渐降低,装甲车汇入下方街道的车流中。杨汉森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肩膀,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,沉默地注视着这座在绝望深处建立起来的、拥挤、嘈杂、却又顽强无比的地下城市。
车子在一处白色的宅邸前停下,马克带着杨汉森一同下车。
宅邸的四周尽是一些搭配有外骨骼装甲的,荷枪实弹的守卫,在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之后,他们在守卫的带领下,进入到了一处椭圆形的办公室里。
办公桌后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,穿着得体西装伏身书写着什么。
这便是南山地下城的城主——邓怀。
“城主。”马克对着他欠身行礼。
但他没有回应,只是静静的书写着,整个办公室里寂静无声,仿佛空气都凝固了。
杨汉森读懂了四周的沉默,有些担忧的看向马克,因为他知道其实马克并不是被地下城派去夏城的。他是私自行动——为了他这位老师的执念。
“您好。”杨汉森率先开口。
不过就听见邓怀用苍老的声音打断道,“杨汉森先生,欢迎您来到南山地下城。”
他缓缓的抬起头,深邃的眼窝中透着智慧的辉光。
“有您在,我们关于亚罗亚族的头骨解析速度会快的多。核爆之后,您竟然还能一个人在外生活七年,看起来命运都希望您为人类继续多做贡献。”
他们在进来的时候会经历一次生物识别的环节,杨汉森这种人的出现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上报到了他这里。
“我也不敢相信我能活下来。”杨汉森说,“不过幸好马克来发现了我,将我从营养舱里拖了出来,不然营养舱断电,我也活不了多久,一切都最好的选择。”
“马克确实不错。”邓怀点了点头,缓缓起身,“我在他身上寄托了很多希望。不过有时候,他确实是有些过于任性了......”
他来到了马克的面前,凝视着他。
“东西带回来了吗?”
“我们遇到了“夜游人献祭”。”马克严肃的说,“保险箱断电,我们打不开,所以任务失败了。”
在听到“夜游人献祭”这几个词后,邓怀的瞳孔明显缩了缩,短暂的沉默后,他拍了拍马克的肩膀。
“回来就好.......”
“夏城还多了一个母巢。”马克继续汇报着情报。
“母巢?地表?”
马克点了点头。
“最后甚至还出现了雾海。”
夜游人、母巢、雾海,这几个东西随便出现一个都能威胁一整座城市的安危,但却出现在了同一座城市里,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。
所以饶是见多识广的邓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,他的眉头紧锁,来回走了几步,长长的叹了口气。
“它们还是回来了.....”
“你们没有人员伤亡吗?”
这样的外勤任务在地下城中的危险等级几乎等于是S级了,而S级的任务每一次都代表着巨大的人员伤亡。
“有几个人被夜祟的液体严重腐蚀,需要进行植皮手术。”
“没有人牺牲就好。”邓怀点了点头。
“其实我们差点就死在那里了,好几次。”马克声音低沉的说,“但我们被一个人救了。”
“哦?”邓怀扬起眉毛,“谁?”
“一个酒馆老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