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平听得入神,下意识问道:“为何连众多神佛都寻不到万神主?祂是藏起来了?”
乌鸦拿着架子:“你觉得我能知道这个?”
陈平意犹未尽:“你继续说。”
乌鸦道:“有人说万神主并非不存在,只是一直处于万世轮回,所以才踪迹难寻。”
陈平觉得不对:“不是说城隍庙背后的两位神佛掌控着轮回权柄?连祂们也察觉不到?”
乌鸦没好气:“我问谁去?”
陈平消化一阵,忽然想到,若传说是真的,岂不是如今高居九天之上的神佛都是牛鬼蛇神所化!
怪不得光是名号便一个顶一个的邪门,赐予信众的众多神通也是少有正经。
“那老大为何说我与万神主有关?难道我是万神主转世?”
“你?嘁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你若是万神主,漫天神佛还不得立马显灵,将你生吞活剥了,岂能容你活到现在。”
陈平自嘲一笑,乌鸦说的不无道理,若他是万神主转世,决计是活不到现在的。
可麻袋老大说的“有关”是什么意思?
自己身上有万神主的某些线索?
“会是什么线索……”
这一世的陈平除开父母身份,称得上平平无奇,并无什么过人之处。
天生神力?应该不算。
“难道是上一世?”
“万神主曾与我共处一界?”
陈平对这念头感到好笑,若是如此,那场面也太过滑稽。
堂堂万神主,转世成了牛马,被富爷们榨干最后一点剩余价值。
嗯,也说不准,没准人家转世成了富爷,榨别的牛马去了。
乌鸦蹙眉:“你在傻笑什么?”
陈平笑道:“我忽然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。”
乌鸦静待下文,可陈平却没了声音,气的她直磨牙。
陈平心情大好,至此总算弄清部分真相,原来那些幕后推手,皆是为了万神主而来。
只是连他都不知究竟是什么线索,其他人又如何知晓?
他在想,是不是可以将觉远背后主宰所作所为当作一种示好?
亦或是……投资?
不过主宰都是半疯的,鬼知道祂究竟在算计什么。
还有陈平体内的食梦主,选择在其梦境沉睡,也是有着这方面原因?
但新的问题接踵而来,麻袋老大从何知晓他与万神主有关?又怎会将这等秘密告诉乌鸦?
“是想借乌鸦告诉我?”
“他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?”
麻袋老大代表的是天行司,还是个人?
就说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,别的修士想进天行司千难万难,怎到陈平这就一句话的事。
还有金皿寺那档子事,说是考验,恐怕也是个托词。
“乌鸦,你有没有想过麻袋老大为何与你说这些?”
乌鸦自信道:“啧,自然是我忠心耿耿,老大将我视作心腹。”
陈平诧异:“啧,你还真是自信。”
乌鸦恼火:“怎么?你不服气?”
陈平又补刀:“既是心腹,你怎还比斗篷低一等,只是个丙等?”
乌鸦反驳:“斗篷早已是五观境,等我突破至五观境,必定也会升官。”
陈平不置可否,或许乌鸦说的有点道理,但他不信啊。
去往草庙镇的五六里路,陈平足足走了两个时辰。
每走一会,便要停下来歇一阵。
透支的体力与真气让他格外虚弱,仅是凭着平日里锻炼出的强健体魄硬撑。
好在天蒙蒙亮时,前方终于出现一座小镇轮廓。
通往草庙镇的大小道路逐渐多了许多身影,小贩们脚步匆匆,一早便动身前往市集。
陈平混杂在人群中,如鹤立鸡群,比所有人都要高出一截。
只是这鹤有些狼狈,衣衫不整浑身血迹,使得周遭人都躲得远远,生怕惹怒了对方将拳头吃饱。
陈平拦住一辆卖估衣的牛车,用乌鸦头上银簪换了两套干净衣裳。
本来与小贩说好,等他们换完衣裳,再搭乘牛车去镇上的医馆,可两人从林子出来时,那小贩却早没影了。
陈平骂骂咧咧重新背上乌鸦,摇摇晃晃埋头赶路。
快到镇子时,一辆牛车逆着人流而出,缓缓停在两人身边。
小贩跳下车:“哎呀!你俩受了这么多重的伤,怎么还走这么远路。”
乌鸦没好气道:“不是因为你拿着银簪跑了?”
小贩瞪眼:“跑什么?我是去替你们请郎中!”
原来小贩并非拿着簪子跑了,而是见他们行动不便,特意去镇子里将郎中请来。
小贩随即将牛车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郎中请下来:“刘大夫,就是他俩,您快替他们治治。”
老眼昏花的大夫摇摇晃晃下了车,陈平生怕他走在自己前面。
刘大夫没好气道:“急什么,老夫是大夫又不是神仙,这一未问询二未诊脉,怎么治?”
小贩一边赔笑,一边给陈平解释,说这位是草庙镇最德高望重的郎中,手艺一绝,就是脾气不大好。
刘大夫缓缓挪到陈平身前,只抬眼看了下便蹙眉道:“这小子没救了,等死吧。”
陈平张大嘴:“您老何出此言?”
刘大夫冷笑:“哼,好勇斗狠,治好了也是浪费汤药。”
陈平指了指身后乌鸦:“那您再瞧瞧她?”
刘大夫同样扫了一眼:“这女娃子内息亏损,伤了本源,老夫治不好,二狗子,送老夫回去。”
小贩见他不愿医治,急道:“您老可是收了钱的!”
刘大夫没好气道:“怎么?不知老夫招牌上‘概不退还’的意思?”
陈平与乌鸦面面相觑,神医!
无需把脉一眼便能看出症结,莫非是个隐世的修士?
陈平知遇到了高人,诚恳道:“刘大夫,救人如救火,还请您救救我这可怜妹子。”
刘大夫转身走了一半,闻言回头:“可怜?”
陈平悄声道:“乌鸦,快装可怜。”
乌鸦翻了个白眼:“草庙镇又不止他一个郎中,他没本事治,找别人就是。”
刘大夫气的吹胡子:“小丫头片子,你说谁没本事?老夫行医数十年,经手病患没有一万也有八千……”
乌鸦讥讽:“都让您给治死了?”
刘大夫:“你!!”
乌鸦不屑:“走,咱们去别家医馆,不受这气,省得这庸医把我俩药死了。”
刘大夫火冒三丈,颤颤巍巍伸出手:“你这丫头片子!这回老夫非要治一治你不可!看看究竟能不能把你药死!二狗子!”
小贩缩了缩脖子:“在!”
刘大夫青筋暴起:“把他俩给我装车!送到我医馆去!”
小贩看了看陈平,陈平无辜努嘴:“老哥还等什么?”
就这样,两人被装上牛车,晃晃悠悠进了草庙镇。
盏茶工夫,牛车停在间医馆门口,远远便能闻见浓郁汤药味。
医馆名为“济春堂”,在牌匾下还挂有一副小招牌,上书“概不退还”。
牛车一停,医馆内两名学徒便急匆匆跑了出来,殷切将师父搀扶下车。
一学徒道:“师父,不是说去诊病么,怎这快回来了?”
另一学徒许是个实心眼,也道:“或许是治死了,师父怕丢人,就先回来了。”
刘大夫又被气的不行:“滚!”
他走进医馆,与众多病患点头致意,随后冲外面吼道:“你们两个是想死在老夫这医馆里还是想死在外头?”
此言一出,屋内病患齐齐缩脖子,怎得,还真能把人治死?
刘大夫在草庙镇行医多年,也没听说过有这事啊?
陈平笑着滑下牛车,又从乌鸦手里接了枚玉耳坠递给小贩:“多谢二狗老哥,一点心意还请收下。”
小贩一把推脱,恼道:“你将我当成什么了?”
说完,便赶着牛车匆匆离去。
陈平目送对方远去,将玉坠塞入怀里,又背上乌鸦,缓缓踏进医馆。
乌鸦在他耳边幽幽道:“怎么?你出门便不带个三瓜两枣?”
陈平没有丝毫羞愧:“男子汉大丈夫,出门靠朋友,有什么不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