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阳的春风刚吹绿了护城河的柳枝，西域的商队已踏着融雪抵达城关。为首的胡商掀开驼铃轻响的帐篷，捧着镶金的弯刀跪在刘辩面前：“陛下，这是波斯王的谢礼——他说，汉人的丝绸让罗马的贵族疯了，求陛下再多派些织工去西域。”
刘辩摩挲着弯刀上的宝石，忽然笑了：“告诉波斯王，织工可以派，但得答应我一件事。”他俯身从案上拿起一卷图纸，上面是工匠画的水转大纺车，“让他们把两河流域的水利法子交出来，咱们换着学，才叫公平。”
胡商眼睛亮了，连连点头：“陛下圣明！小的这就回去报信！”转身时，驼队里忽然钻出个蓝眼睛的孩童，抱着个琉璃瓶，瓶里插着支刚开的杏花。“这是我妹妹让带的，她说长安的杏花开了，波斯没有。”
刘辩接过琉璃瓶，见瓶底刻着行小字，是波斯文混着汉文：“花会开，路会通。”他忽然想起去年派去西域的织工信里说，波斯的公主正跟着汉家女子学绣鸳鸯，针脚歪歪扭扭，却绣得极认真。
消息传到敦煌时，守将正带着西域各族子弟在城楼上练字。鲜卑少年握着毛笔的手还带着拉弓的老茧，写“和”字时总把右边的“口”写得像弯弓，引来汉家先生的笑声：“阿骨打，这是写字，不是射雕呢。”
少年红着脸重写，忽然抬头看见商队进城，驼背上捆着新到的棉花，白花花的像堆雪。“先生，”他举着刚写的字跑过去，“您看这个‘棉’字，我写对了吗？波斯来的商队说，这东西能织布，比皮毛暖和。”
先生摸着胡须笑：“对喽！等秋天收了棉，就让你阿姐教波斯商队染布——她们去年学的苏木染，染出的红布，连罗马的皇后都想要呢。”
城楼下，胡商正和汉家掌柜讨价还价。“这匹云锦换三车香料，少一车都不行！”掌柜拍着柜台，身后货架上摆着刚到的葡萄酿，标签上用汉文和梵文写着“西域佳酿”。胡商笑着摇头，却悄悄让随从多搬了一筐葡萄干：“送你的，新摘的，甜得很。”
傍晚的敦煌城，钟声混着驼铃响。鲜卑少女抱着染好的红布经过佛窟，见画工正在补画飞天，新添的飘带绣着西域的缠枝纹，却用了汉家的针法。她忽然想起母亲说的，当年阿爹带她逃荒到敦煌，是汉人给了碗热粥——如今她染的布，正被汉人商人卖到波斯去。
画工放下画笔，看着少女手里的红布笑：“这颜色真鲜亮！正好给飞天的飘带补色。”少女红了脸，把布递过去，指尖触到画工的，都带着染布的苏木香。
城外的烽火台早已熄了火，戍卒们改种了葡萄，架下的石桌上摆着波斯的棋盘，汉卒和胡兵正杀得难分难解。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混着葡萄藤的影子，分不清哪个是汉人的靴，哪个是胡人的靴。
刘辩收到敦煌送来的画时，正和大臣们看新织的棉布。画上，鲜卑少女和汉家画工共执一支画笔，飞天的飘带在他们身后展开，一半绣着敦煌的飞天，一半织着波斯的花纹。
“这才是真正的丝路啊。”刘辩把画挂在朝堂上，忽然觉得，比任何战功都值得炫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