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随着一声撕裂夜空的怒吼,龙雀刀带着陈洛全部的重量、速度、信念以及那超越常理的神力。
化作一道匹练般的银虹,自下而上,狠狠地斩在了那粗如儿臂的旗杆之上!
“咔嚓!!!”
一声令人牙酸的断裂巨响!
坚韧的木杆在龙雀刀的绝世锋芒和陈洛的恐怖力量面前,如同朽木般应声而断!
那面代表着曹豹权威、凝聚着叛军士气的巨大将旗,连同沉重的旗冠,轰然倒塌!重重地砸在下方惊骇欲绝的叛军头上!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喧嚣震天的战场,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一瞬死寂。
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叛军士兵,脸上的疯狂和狰狞都瞬间僵住,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!
将旗倒了!
主将的象征倒了!
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叛军后阵迅速蔓延开来!
“旗…旗倒了?!”
“败,败了?!”
“跑啊!快跑啊!”
……
混乱像涟漪一样扩散,原本还算严密的叛军后阵瞬间崩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,并且混乱迅速向中军波及!
“好!!”
深陷重围的张飞,环眼猛地爆射出难以置信的精光!
他虽鲁莽,却也是身经百战的绝世猛将,瞬间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战机!
那陌生青年以命搏命斩将旗的壮烈一幕,深深烙印在他眼中。
缺口打开!
张飞部如同利箭般射出!
冰冷的铁腥味混着烟火气灌满肺腑,每一次喘息都像吞下烧红的刀子。
陈洛拄着那杆夺来的、沾满粘稠血浆的长矛,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视野里,张飞那裹在破碎玄甲中的雄壮身影。
在叛军和陷阵营的绞杀圈中左冲右突,丈八蛇矛舞动如狂龙,每一次咆哮都震得周围敌兵耳膜生疼,血雨纷飞。
但包围圈如同不断收紧的铁箍,那面残破的“张”字大旗,在潮水般的敌人冲击下,随时可能倾覆!
“张将军——!!!”
陈洛用尽胸腔里残存的气息嘶吼,声音撕裂了喧嚣的战场一角,
“速退!西门已陷!城丢了!守不住了!”
他指向身后那烈焰熊熊、浓烟蔽日、城头已插满“吕”字旗的下邳城。
张飞闻声,猛地一矛荡开几支刺来的长戟,环眼赤红如血,须发戟张。
如同暴怒的雄狮般扭过头,死死盯住陈洛这个搅乱战场、此刻又喊着撤退的陌生青年,狂怒的吼声几乎盖过金戈交鸣,
“放屁!焉能弃城?!我大哥的基业!老子跟他们拼了!!”
他非但不退,反而蛇矛一挺,竟要返身再杀向那如林的陷阵营盾墙!
陈洛只觉得一股急火攻心,眼前阵阵发黑。
“真够倔啊!再耽误下去就什么都不剩了,现在就得让他走!”
一股超越伤痛的蛮力,混合着现代灵魂对大局的清醒认知和这具濒死躯壳最后的潜能,猛地爆发!
他弃了长矛,如同扑食的猎豹般向前猛蹿两步,染血的左手闪电般探出,死死抓住了张飞坐骑的辔头铁环!
“松开!小兔崽子!”
张飞暴怒,本能地猛拽缰绳,健硕的战马被他扯得人立而起,发出焦躁的嘶鸣。
陈洛的身体被带得一个趔趄,几乎被甩飞,右胸的伤口瞬间迸裂,鲜血狂涌,但他那只抓着冰冷铁环的手,却如同钢浇铁铸般纹丝不动!
五指因极度用力而深深陷入坚韧的铁环之中,竟在那坚硬的金属表面,留下了五个清晰可见、带着血泥的指痕凹坑!
张飞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辔头铁环上的指痕,暴怒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!
环眼圆瞪,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!
他征战半生,膂力自负天下少有匹敌,可眼前这个浑身浴血、气息奄奄的年轻人,竟能在重伤垂死之际,徒手在精铁上留下指印?!
这……这简直是怪物!
就在张飞心神剧震的一刹那,陈洛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声咆哮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喷溅出来,直刺张飞耳膜,
“欲使刘公无家可归乎?!!”
他猛地指向刘备所在的小沛方向,
“下邳丢了尚可夺回!
若将军陷于此地,刘公痛失手足,根基动摇,这徐州,这天下,还有何望?!!”
如同醍醐灌顶!
又似一盆冰水浇头!
张飞那被怒火和死志充斥的头脑猛地一清!
大哥刘备那温和却坚毅的面容,那颠沛流离半生才得徐州一隅的不易,瞬间压倒了玉石俱焚的冲动!
环眼中的狂暴迅速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痛苦和不甘的清明。
“啊——!!”
张飞仰天发出一声不甘的悲啸,声震四野,猛地调转马头,丈八蛇矛指向南方因陈洛斩旗而撕开的混乱缺口,声音如同受伤的巨兽,
“儿郎们!随我向南!突围!护住粮草家小!!”
他终于做出了最痛苦也最正确的抉择。
“伯明!护粮!糜别驾!带人跟上!”
张飞暴喝下令。
只见糜竺指挥着几十辆拼死抢出来的粮车,由伯明等亲卫死命护卫着,夹杂着部分惊慌的家眷,汇入张飞突围的洪流。
残余的丹阳精兵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意志,紧随张飞那如黑色箭头般的背影,朝着那唯一的生路冲杀过去!
缺口处,因主旗倒塌而陷入混乱的曹豹叛军,哪里挡得住张飞这头被逼入绝境的猛虎?
丈八蛇矛所向披靡,硬生生在混乱的敌阵中犁开一条血路!
“想走?!留下张飞人头!”
一声厉喝从侧面传来!
吕布麾下健将魏续、宋宪拍马杀到!
他们奉命截杀,眼见张飞要逃,岂肯放过?
两杆长枪如毒蛇出洞,一取张飞后心,一刺张飞马股!
“将军速走!!”
陈洛的吼声带着一种决绝的嘶哑。
他根本来不及多想,身体的本能驱动着残躯,猛地扑向魏续刺向张飞坐骑的那一枪!
环首龙雀刀仓促间出鞘,带着刺耳的破风声,狠狠劈在魏续的枪杆上!
“铛——!”
刺耳的金铁交鸣!巨大的反震力让陈洛虎口崩裂,鲜血顺着刀柄流淌。
魏续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传来,长枪几乎脱手,惊骇地看向这个半跪在地、浑身是血的拦路者。
宋宪见状,狞笑一声,长枪转向,毒辣无比地直刺陈洛心窝,
“先宰了你这碍事的!”
陈洛眼中厉色一闪,重伤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柔韧和速度!
他竟不闪不避,身体微微一侧,任由那冰冷的枪尖擦着肋下甲叶划过,带起一溜火星!
同时,龙雀刀化作一道惨烈的寒芒,自下而上,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,狠狠撩向宋宪持枪的手臂!
宋宪大惊,急忙回枪格挡。
“嚓!”
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!
龙雀刀锋利的刃口狠狠劈在宋宪的肩甲连接处!
精锻的甲叶竟被这蕴含恐怖力量的一刀劈得碎裂开来!
刀刃深深嵌入宋宪肩胛骨中!
“呃啊——!”
宋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,长枪脱手,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带得从马背上滚落下来,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身体。
“宋宪!”
魏续又惊又怒,挺枪再刺陈洛!
陈洛拄着卷了刃、沾满碎骨血肉的龙雀刀,剧烈地喘息着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和浓重的血腥味。
眼前魏续刺来的长枪仿佛带着重影,速度似乎慢了下来。
他想举刀格挡,手臂却沉重得像灌了铅。
就在这生死一瞬——
“咴—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