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盆里的血八卦还在滋滋冒泡，童子塌陷的胸腔里涌出腥臭的纸灰。
我攥着沾满尸蜡的棒槌抵住他咽喉，指节压得他喉管发出咯咯怪响。
那些婴孩牙印咬穿我的裤腿，细碎的疼痛像千百根钢针扎进皮肉。
“棺材纹路要活了！“我盯着女尸瞳孔里游动的红鲤，突然意识到那些纹路正顺着发丝往我手腕里钻。
黄九爷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，独眼里的纸灰泪突然凝固成冰渣：“敲死我，你活不过三日！“
棒槌裹着腥风砸下的刹那，女尸肋下的青色胎记突然爆出火星。
她苍白的指尖擦过我手背，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发颤。
棒槌擦着童子耳朵砸进棺材板，木屑飞溅中女尸竟直挺挺坐了起来。
月光在她睫毛上碎成银粉，那些游动的红鲤突然跃出瞳孔。
我听见自己后槽牙咬出脆响，因为女尸脖颈上的尸斑正在重组——分明是爷爷临终前用朱砂画的镇灵符！
“三更天......“女尸唇间飘出带着槐花香的叹息，发梢突然缠住我手腕往她心口拽。
我手背贴着她冰凉肌肤的瞬间，童子突然化作纸人瘫软，真正的黄九爷早顺着房梁阴影溜到门槛。
铁笼里关着的小黄鼠狼突然发出哀鸣，黄九爷在院墙外尖着嗓子喊：“子时三刻，用它的血涂棺材钉！“我追出去时只抓到一把褪色的黄毛，月光下那些毛发竟蠕动着变成蛆虫。
午夜的老宅像个灌满尸香的陶罐。
我蹲在棺材边数女尸的睫毛，第一百二十七根时终于伸手探向她心口。
指尖刚触到冰缎衣料，那些红鲤突然在瞳孔里摆尾，惊得我缩回手时带落了她鬓角的纸花。
纸花落地的脆响让我想起爷爷下葬时摔碎的陶碗。
女尸心口残留的温度像团将熄的炭火，我鬼使神差地解开她领口盘扣——青色胎记下竟有颗朱砂痣，形状与我后颈的胎记严丝合缝。
铁笼突然传来啃咬声。
小黄鼠狼正在撕扯爪子上沾的纸灰，见我提着杀猪刀走近，突然蜷成团用尾巴盖住眼睛。
磨刀石溅起的火星落在它鼻尖，畜生竟像人似的拱爪作揖。
“还剩六个时辰。“我对着水缸里的倒影喃喃自语，水面忽然泛起涟漪。
女尸的倒影竟在朝我眨眼，发间别着的银簪突然淌出血珠，在水面晕开成生辰八字——正是我出生那天的凶时！
磨刀声惊飞了檐下的蝙蝠。
当最后一道月光被乌云吞没时，铁笼突然飘出槐花香。
小黄鼠狼的瞳孔变成琥珀色，它用尾巴蘸着尿液在笼底画符，那些歪扭的线条竟与女尸胎记分毫不差。
刀尖抵住它咽喉时，我听见院墙外传来玉镯相撞的脆响。
月光重新破云而出的刹那，笼底尿渍画的符咒突然开始渗血，而本该子时就到的黄九爷，此刻仍未现身。
铁笼里的尿血符咒开始冒泡，我握刀的手腕被槐树汁似的粘液裹住。
刀尖刺破小畜生喉头绒毛的瞬间，檐角风铃突然碎成齑粉。
那些玉粉在空中凝成个佝偻人形，黄九爷裹着件褪色戏袍，额头贴着半张烧焦的黄表纸。
“小老儿腿脚慢...“他蜷在青砖缝里作揖，独眼上的冰渣簌簌掉落。
那截断尾在月光下像条蜕皮的蛇，缠着三个雕花银镯叮当作响。
我注意到最内侧的玉镯沁着血丝，纹路竟与女尸心口的朱砂痣一模一样。
柴刀在磨石上擦出火星，我故意让刀刃掠过小黄鼠狼的鼻尖。
畜生突然发出婴儿啼哭，黄九爷浑身黄毛炸起，戏袍下摆渗出腥臊液体。
他哆嗦着捧起玉镯，那些血丝突然活过来似的钻进青砖缝。
“当年抬棺匠...“黄九爷的独眼瞥向西厢房，女尸的指甲正轻轻刮擦棺材板。
我后颈胎记突然发烫，水缸里生辰八字的血渍开始沸腾。
玉镯磕在青砖上的脆响让女尸停止了动作，那些游动的红鲤在瞳孔里摆出卦象。
槐树根突然拱破砖缝，缠住我脚踝往铁笼拽。
黄九爷趁机将玉镯套上小畜生的前爪，那截断尾突然爆出青烟。
烟雾里浮现出爷爷佝偻着背在棺材上刻符的画面，朱砂掺的竟是黑狗心头血。
“山神庙的供桌...“黄九爷突然压低嗓子，独眼里纸灰泪重新凝结。
我踢开缠脚的树根时蹭掉了棺材角的泥垢，露出半截嵌在木头里的铜钱——分明是女尸含在口中的压棺钱！
小畜生突然窜出铁笼，断尾上的玉镯叮当撞响。
黄九爷拽着它后颈皮缩进墙根阴影，那些蠕动的黄毛蛆虫正拼成个“逃“字。
女尸的指甲不知何时勾住了我的裤脚，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她唇间那声槐花味的叹息。
“七日前马蹄岭...“黄九爷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鹧鸪，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。
我摸到棺材板内侧的抓痕，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突然渗出尸蜡——正是爷爷咽气那晚我亲手涂的镇灵膏！
月光突然暗了一瞬，女尸鬓角的纸花无风自动。
黄九爷拽着小畜生翻过墙头的刹那，铁笼底的血符突然烧成灰烬。
我追到院墙外只抓到半片戏袍残角，那料子上的刺绣竟是棺材纹路。
回到灵堂时，女尸领口的盘扣又崩开两颗。
朱砂痣上的血丝正顺着棺材纹路游走，在我手背咬出个铜钱状的红印。
磨刀石上的血渍不知何时凝成个箭头，直指后山乱葬岗方向。
棺材底的纸灰突然打旋，拼出个残缺的八卦图。
我捏着玉镯沾到的血丝往水缸里弹，女尸的倒影突然张开嘴——她舌尖上竟烙着黄九爷的独眼画像！